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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风雪更猛烈了,大雪纷纷扬扬,从黑沉沉的空中密层层地飘下,北风呼啸、狂号着。我刚刚跨出审讯大楼时,一阵迎面而来的寒风差点将我刮倒。那看守吩咐着:"跟我来。"他没有把我带回女监,而是引向监狱另一边的一座小楼。他打开房门,拉亮了一盏黯然的电灯,我发规这里此监狱里其他各处更冷僻空寂。地上和墙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垢,在我们穿过甬道时,蜘蛛网从天花板上直吊下来。那看守打开其中一扇小门对我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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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一团漆黑,我等着他开灯,但他却一待我进去就即刻把门关上,随后站在门外问我:"你打算交代吗?"见我没有睬他,便上了锁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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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也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儿。阵阵令人恶心的霉腐气冲鼻而来。后来我才发觉,这个囚禁我的小房间里根本没有窗,只有在门下,留有一道隙缝,颤颤摇摇地渗进一条细细的光柱。待我双眼习惯了这里的黑暗以后,才隐约看见地上放着一块布满灰尘的木板,房间一角也是一只水泥制的马桶。这间屋子至多只有五平方英尺,我所站之处,是屋里仅有的一方空地。蓦地,一样什么软塌塌的东西掉在我前额,我吓了一跳,恐惧万分。因为我双手被铐在身后,无法把额上的什么拂掉,我只好猛力把头一挥,那东西又落到我脸上,然后又落在我棉袄上。在这里,我想连小飞虫和蚊子也是难以存活的,这可能是天花板里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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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还在剧烈地咚咚跳着,虽然室内恶臭难忍,但我还是尽力作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我在木板上坐下,在黑暗中往四下打量了一下,幸好这里没有类似血迹,大便或呕吐污秽之类。我感到很困倦了,就把头靠着膝盖闭上双眼。关在这个水泥盒似的地方唯一的优点,就是这里没有窗,因此寒气和朔风都刮不进来,要比我原来的那间囚室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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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铐的手铐与过去所戴的不一样。我用手指尖感觉了一下,只觉得这次的比过去更重更厚,且边缘不是带圆而是带方的。这时,我的手已感觉发烫,手指僵硬。我只好尽量在可能范围内,不住轮番活动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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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交代吗?"突地一个人在讲话,把我吓了一跳。那看守是否一直站在门外,还是刚刚回转来?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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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已极度衰竭,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也没有睬他,依旧将头伏在双膝上养神。我尽力设法忘掉自己眼前的现实,而回忆着昔日的快乐时光。但这实在太困难了,因为那残酷的现实是那样不可避免地紧紧箍着我,令我根本无法摆脱它哪怕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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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们不时过来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我静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有的是蹑手蹑足,有的则是跨着大步,在他们把大门猛一打开时,我能听到外面西北风的怒吼,以及他们抖落身上的雪片的蹬脚声。我想他们是来看看我有无屈服于这种新的囚禁形式之下。有的人问过我后,再挨了一会才走;也有人干脆不待我回答,问过后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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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看守们进进出出之声外,其他时间则可谓万籁无声。那天,整幢楼里大约只有我一人呆着,假如还有其他犯人的话,我想肯定能听到叹息声和呻吟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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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在这样一间彻彻底底与世隔绝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时间对我来说,已是另一番意义,或者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我只觉得两腿僵直,头部疼痛不已。在这过程中,看守们一直没断过对我的窥视。我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在室内来回走动。直到看守们关上走廊里的电灯离开时,我估计他们下班了,又待了一会,我才慢慢站起身子。在这里实在无法踱步,因为一丁点的空隙都没有。我怕如此黑咕隆咚,会一下撞在那堵污秽不堪的墙上,因此我只是稍稍舒展一下两条腿,活动一下筋络。两条手臂长时间一直以同一姿势给反铐在背后,以致阵阵发烫发胀难受之极,我只好不住将双肩上下交替耸动着来解除一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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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一会后,我复又坐下,将头倚在双膝上闭目养神。这样我竟睡着了。或者说,在轻声祈祷着时陈噱陇陇地打了个盹。随后我又站起身,做一下自己发明的那套操。开始时我觉得一点气力都没有,动都不想动一下。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必须作这种简单的操练,因为这是保证活下去的最好方法。过去我好像还不曾因禁闭隔离而有恐怖之感。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十分紧张,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总好像四面的墙壁在朝着我压坍下来。为了驱走这些恐怖之感,我干脆站起来,尽力在这巴掌大一块的空间活动着我的身子,并且竭力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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