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这里是我的母校。你家也是在这里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爱令智昏”,他们整日你侬我侬,竟然连很多细节都忽略了。况且林墨一向认为,询问对方的家庭背景,父母的工作,是很世俗的表现。在婚姻的问题上,女人常常对一些关键问题,表示缄默。李可凡还是在刚刚下车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提到,他的父亲是退休的大学老师,母亲也是退休的某国企职工。简单明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眼里呈现一种孩子气的故弄玄虚:“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了。走!”
他牵着她走过了那片红砖楼,那片记忆也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身后。眼前,出现一栋新的高层建筑。她的小爱人,亲热地牵着她的手,坐电梯,来到十层一户门口。他的母亲开门迎接了他们。女人嘴角的笑勾起细细的沟坎,看上去更加温婉可亲,她接过林墨手中的某某补品,某某太太口服液,将他们请进家门。
客厅中的老男人,从摊开的报纸后慢慢露出微凸的头和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笑容,说:“你们来了,开请坐!”然后,他的笑容僵持在那里。
八年时光,她从一个山明水秀的少女,变成一个风姿绰约的所谓轻熟女,而他,她的老师,也老了,更老了。他的发顶秃了,是林墨现在最深恶痛绝的男人形象,他的重下巴像一个小型游泳圈,堆积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肚腩更明显了。而她记得仿佛还是昨天,她还吻过他修长性感的脖颈,她还枕在他软软肚腩上撒过娇,她有泪水和欢笑都留在那具身体里,偶尔想起时,伤痛已经被甜蜜遮掩,就像一颗被时光重重包裹的薄荷糖,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舔一口,酸酸的,甜甜的。
而现在,她看到这个尴尬地僵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只觉得胸口忽然被絮了棉花,胃里却有一股酸液上涌。她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那味道令她恶心。
因为就在来拜访父母的前一天晚上,她如交接仪式般庄重地和李可凡有了肌肤之亲。小男人一遍遍索要她的身体,仿佛那是止渴的梅,他将她一次次带上云端,那种巨大的冲击带给身体的战栗,是没有技巧却又强悍而纯粹的。她天真地以为从此以后她将拥有他的每个日日夜夜,她相信他们的爱情和婚姻会像那个夜晚一样喷香沸腾。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老男人,她逃了。她逃的时候很优雅,给她的小爱人留足了面子。她甚至甜甜地称呼了“叔叔阿姨”,然后,在洗手间打开手机铃声,假装接了一个紧急的电话,然后一番托词,从那个家中逃了。
“苏朵,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样向他解释,要怎样面对他?我还能和他继续吗?我们肯定不会再在一起了对吗?”
她的目光,祈求般望向苏朵,寻找答案。
向一个同样失意的女人寻求答案,结果只会是没有答案,或是,糟糕的答案。
苏朵皱眉。陷入更深的混沌和忧虑中。
“吃饭了!”排骨的酱香随着安良的呼唤,丝丝缕缕地爬进来。
第十一章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2
那个传统意义上的新婚之夜,江飞燕就在等待中度过。她曾怀疑用孩子生病做借口只是夏一鸣前妻心怀嫉妒想破坏他们婚礼的小伎俩,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哪个母亲愿用咒孩子生病这种方式耍手段。况且,果果那么可爱,以后,她是她的新妈妈,理应关心她,于是,江飞燕很大度很真诚地给夏一鸣发了一个信息:“孩子怎么样了?严重吗?”
等了半个小时,可是,他没有回信息。
客厅里,孩子的奶奶李金芳也在拨电话。
“果果怎么样?哦,好好,没事就好,好,明天我去看她,在儿童医院啊?好,你好好照顾她。好!”
对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江飞燕的耳朵,他们在讨论孩子的病情。夏一鸣接了母亲李金芳的电话,却没有给自己的妻子江飞燕回信息。江飞燕心里一酸,到底,自己还是个外人。
她走出房门。叫了声:“妈,果果还好吗?”
李金芳对江飞燕很满意。单纯,没心眼,人也漂亮,又和孩子合得来。是很合适的媳妇人选。所以,对于儿子忽然从婚礼上离开,她还是有点愧疚的。
“哦!他说孩子现在病情稳定,还在住院打针。我说过去看看,他说不用了,让咱们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