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说一字,却仿佛读懂了竹北的眼神,并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竹北手指搅成了乱麻似的一团,咬着嘴,在岑野温柔无声的眼神里纠结了许久,紧接着,小脑袋极轻地点了点,小声说:“我有点重,你骑的时候小心点呀。”
说完,她依然没敢抬头, 红着脸钻进岑野怀里,一只手扶着车把,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少年清爽的气息瞬间包裹了竹北全身, 沿着夜风,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每一粒敏感的细胞。
有点痒,还有点麻。
竹北要死了。
她头顶是岑野略显急促的呼吸,背后是他温热似乎又坚硬的胸膛, 两条蜷起的长腿和裤子,还会时不时蹭到岑野。
不是要死了,是已经死了——竹北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鸵鸟,还是已经烤熟马上能进肚子的那种。
她紧紧咬着嘴,两手攥着车把想往前挪一挪,然而横梁就那么宽的长度,她挪来挪去,也只不过是前进几厘米后退几厘米的差距,四舍五入约等于无。
没等竹北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就听到少年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坐好。”
唔~自己是不是影响岑野视线了?竹北乖乖“哦”了一声,没敢再乱动。
岑野低下头,看着小兔子似的被紧紧箍在自己怀里的竹北,喉咙有些干。
他一双多情的眼此刻才像是露出了真容,眸光微深,瞳仁深处是浓墨重彩的夜色,带着浅浅的光。
这条回家的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走得艰辛。
等终于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竹北忙不迭从横梁上蹦下,一抬头,见岑野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连忙找出纸巾递给他,忧伤地叹声气:“是我太重了。”
“不是。”岑野压压凌乱的呼吸,轻声开口。
他见竹北一副“你别想骗我”的呆萌样,刚压下去的燥意瞬间又升腾了起来,少顷,岑野抿下嘴,哑着嗓子,重复道:“真的不重,是我车子该打气了。”
竹北这才半信半疑地“唔”了一声,和岑野摆摆手,正要走,突然记起被岑野当坐垫的衣服,连忙转身,准备把衣服从车子上取下来。
但岑野没给竹北洗衣服的机会。
他一条长腿支着地,身子挺拔地倚在车座上,拦住竹北,然后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明天早上见。”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竹北一眼,收回长腿,转眼间就连人带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早上见......
竹北躺在床上,抚着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安慰自己:一回生二回熟,不就是坐个车嘛,小时候竹越也没少带她啊。
远程被cue的竹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跳起脚大骂竹北:笨蛋,坐后座和坐横梁能一样吗?!亲哥和外人能一样吗?!光长智商不长情商,蠢死了!
可惜现在没有一个情场高手告诉竹北,她现在这种不把岑野当外人看的想法,啧啧,很危险。
翌日,竹北扶着楼梯扶手下楼,不料,刚走到一楼,就看到了岑野。
他不知等了多久,一双眼清清亮亮的,在初秋的早上蒙着一层氤氲,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早——”竹北招呼打了一半,瞥见岑野身后的山地车,卡壳了。
仅仅一个晚上,车子就大变风格,从以前酷炫拽的性冷淡风,变成了接地气的宜家风——其实也没什么大变化,就是细细长长的横梁上被岑野裹了一层羊毛垫子,厚实的密度像刚从羊毛身上薅下来的,看着就软实。
这次是真的坐垫,竹北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能感觉出这坐垫挺柔软的。
“之前的太硌了。”见竹北睁着一双困惑的眼睛,岑野轻声解释。
竹北点点小脑袋,把被击中的少女心害羞地往深处藏了藏,红着耳朵,坐上车。
早秋的清晨结满了浓郁的露水,环卫工人拿着大扫帚,呼啦呼啦地扫过地面,街道上似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两旁的早餐店也开得稀稀拉拉,偶尔几个早起的学生和早班的工作者经过,留下短暂的痕迹,又很快消失在了天蒙蒙亮的街角。
六点之前的锦西是安静的,安静得像是不愿醒来的贪睡顽童,过于沉默,但对岑野和竹北来说,这份无人打扰,却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
护城河泛着粼粼的光波,无声倒映着来往的痕迹,虽然天亮之前陪伴它的大都只有微风,但很快,它就会在每天的固定时间迎来一道独特的风景,身形俊朗的少年骑着车,怀里是微红着脸的少女。
清晨,日落,月明,少年载着少女驶过安静的护城河桥,留下定格的身影,周而复始,直到十一的步伐悄悄走近。
“兄弟姐妹们,冲啊!”沸反盈天的操场上,运动会开幕式过后,杨擎站在班里最前排,一边原地高抬腿做热身,一边给大家加油打气。
李浩然睨他一眼:“留点力气行不行,别一会儿出师未捷身先死就丢人大发了。”
“卧槽诗仙居然会用诗句!师太要在这绝对会感动得再送你一本诗词鉴赏!”杨擎笑嘻嘻搂住李浩然,冲他一抬下巴,指指隔壁几个班的选手,胸有成竹说,“赌不赌?我能拿小组第一。”
“就你?拿第一?”李浩然才不相信杨擎个光吃不动的懒虫能拿奖,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星期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