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只有她一人能看到他冷漠外表下最温柔的底色,也挺好。
他们自小成长的家庭环境造就了现在的他们,而他们独一无二的性格又深深吸引着彼此,所以,该怪谁呢?
好像没有苛责的理由。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结局。
竹北是在听岑野讲完他的经历以后,才发觉自己有一点点想开了——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努力接受,毕竟,他们是和她血浓于水有着至深羁绊的亲人。
“不用委屈自己,慢慢来。”岑野摸摸竹北的头,温柔地说,“他们依然是你的家人,只不过有人换成了妈妈的称呼,继续爱你。”
竹北再次泪如雨下。
夜色已经黑透了,竹北跟在岑野后面回家,远远还没走到二号楼,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前面窜出。
“北北!”焦急等待的人正是竹越,他话音刚落,看到竹北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男生,想也没想上前就是狠狠一拳,怒吼,“你把我妹怎么了?!”
“哥!住手!”竹北吓坏了,慌忙去拽岑野。
没想到岑野却一只手护着她,人没动,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竹越借着路灯看清前面身高长相都不亚于自己的俊朗男生,火气更旺,一把拽过竹北,沉着脸下逐客令:“这没你的事儿了。”说完就要攥着竹北回家。
竹北挣开竹越攥着她的手,赶在竹越发火之前飞快解释:“我同学,刚才碰到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一顿,总得让我给人家道个歉吧。”
竹越这才脸色稍霁,略带警告地瞥了眼一直站着没走的岑野,然后走到一旁,拿出手机赶紧儿给爸妈报平安。
竹北小跑上前,心疼地看着岑野破皮的嘴角,嗔怪:“是不是很疼?怎么不躲开啊?我哥打架一向手重,都流血了!”
“没事儿,不疼。”岑野温柔地笑了下,抬眸看了眼未来的小舅子,又轻轻凑近竹北,“早晚都会让他知道我拐走了你,这会儿挨他一拳,到时候他就没那么生气了。”
竹北哭笑不得,又莫名从中品出了一丝甜意,心里暖洋洋的,她瞥见竹越恰好背对着他们,连忙踮起脚,在岑野受伤的嘴角那里轻轻吹了下,小声叮嘱他:“你快回去抹药。”
岑野“嗯”了一声,隔着黑暗的夜色和打完电话的竹越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竹越走上前,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盯着竹北:“丫头,和哥说实话,你俩真是普通同学?”
竹北下意识抿了抿嘴,抬起头,对上竹越关切的目光,苦笑了下:“哥,我不是小孩子,分得清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学习,也不用再想着和我说道歉说对不起,我有脑子。”
竹越一愣:“北北,我......”
他看着竹北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叹口气,在竹北头上揉了揉:“你不让我说对不起那我就不说了,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妹。”
竹北眼睛蓦地一酸,把差点儿夺眶而出的眼泪重新逼回去,点点头:“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不来能行吗?你突然离家出走把所有人都吓到了。”竹越没好气地敲敲她,“爸妈他们都出去找你去了,留我一个人看家,怕你回来找不到人。”
他刻意避开了赵美心和季南的名字,竹北知道,竹越这是怕她心里还有道坎儿,听了难受。
她抬头,挣开竹越拽着她的手,轻声说:“哥,我不想回家。”
“嗯?”竹越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竹北指的是赵美心家,他脱下外套铺地上,拉过竹北一起坐下,“不想回就不回,咱俩坐这看星星。”
兄妹俩小时候睡不着时会偷偷跑楼上,看北斗七星,看星座云,年纪小啥也不懂反正就瘠薄乱看,美名其曰培养天文细胞。
夜色已经浓得分不清哪些是普通的星辰哪些又是北斗七星了,竹北和竹越俩人支着头,一个说左边是,一个说右边是,吵着吵着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拌嘴,打架,一言不合就开打,竹越不把她当女生,她也没把竹越当过哥。
可现在,当竹北真的知道竹越并不是她亲哥,她却突然无比想念俩人是亲兄妹的时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拿身份开玩笑,可以随时像每个不甘心的老二一样,有一颗“谋反”的心。
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嘲笑竹越,像小时候那般,拍着他的肩膀说:“喂,你又没我聪明又没我学习好,不就比我早出生了二十多分钟,干脆你喊我姐吧。”
“想得美!早一分钟我也是你哥,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妹。”竹越也会不甘示弱,一巴掌呼得她断了想当姐的念头。
竹北苦笑。
许久,俩人争执累了,竹北将下巴埋入膝盖,轻声问他:“诶,你真的是我哥吗?”
竹越呛了一瞬。
“你不会真比我小吧?!”竹北也愣了。
“想啥呢!”竹越猛敲了下她的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被风吹傻了?我怎么可能比你小。”
竹北也没好气地薅了把他头发:“为什么不可能?既然能把咱俩凑成龙凤胎,就说明咱俩出生日期差得不远,我就有可能比你大。”
“没可能!”竹越扒拉出日历给她看,“我问过了,我比你早几天,所以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嘛,早都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