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池紧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整整三分钟后,喉咙酝酿好了一遍遍用词,半响, 她声音沁入几缕认真的情绪,出声问:“你对舒桐以动过心吗?”
不知为何,问出来的那一瞬,胸口处猛地扯痛了一下。
她不是喜欢翻旧账的性格,已经过去的事就该翻篇了,却不知怎么了,这些在面对温树臣的时候都不起作用,小心眼到连他的过去情感也要霸占。
温树臣望她的眼神,似乎复杂而清明。
“这么难回答吗?”贺青池想将手收回来。
男人掌心力道一重,不允许她逃开,嗓音低低传来:“不难回答,我只是想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不要转移话题。”
贺青池提醒他,脸上没有笑意:“不然我直接认为你是心虚作祟,这样很难沟通下去。”
“没有——”温树臣不轻不重地开口,听入耳不带半分犹豫。
他认真地解释,没有半句虚假:“青池,我对一个女人动心会是什么样子,你应该见过。”
贺青池是信他要是想追求舒桐以,两人恐怕早就在一起了。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里面似乎情绪极淡,毫无波澜。
而温树臣也大大方方,让她看个清楚。
“那舒桐以当时是有多可怜,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贺青池没有去质疑男人说话的真实性,轻声又问了一句。
温树臣回想了下,时隔很久记忆也模糊了,声音低沉轻缓道:“她是孟清昶的病人,那时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割脉,胳膊全是一道道很细的刀疤,白裙都是血,还没装假肢。”
也是凑巧,他那天在孟清昶的地盘上,帮好友劝下了这名病人。
温树臣向来说到做到,他没有去过于关注舒桐以的生活,给了几年资源,就任其发展了。
后来会相熟,也是因为舒桐以和孟清昶成了朋友,偶尔会见几次面。
他先前尊重舒桐以的隐私,原本不会在贺青池的面前提起,如今局势不同,温树臣斟酌着,低低的从薄唇说出,跟她坦白:“这件事是老宅那边的人把你和她都算计了,也是受我牵连。”
“我是你的妻子,谈不上什么牵连。”贺青池说顿几秒,眼角余光不由地看向病房。
要说被牵连,恐怕是舒桐以了。
温越这个变态,他想得到目的,明知道舒桐以不堪回首的过往,也无所谓就这样把她毁了。
“你应该把老宅的人叫来,让他照顾舒桐以到康复为止。”贺青池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她不想看见温树臣在病房里陪伴舒桐以的背影,明明这个背影是专属她一个人的才是。
就算是自私了,贺青池不想分享出去。
她把话说的很委婉,说完就要起身走。
温树臣没有放开的意思,手中力气稍微加重,便让贺青池重新坐回了,而这次,是被他抱在怀里,压低着语调说:“你说的对,我会让老宅的人过来。”
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提起温越的名字,而是用老宅的人代替。
贺青池知道他恐怕有心结,抬起头时,男人眸色深沉的凝望下来。
半个月不见了,先前培养起来的那点亲近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贺青池下意识别过脸,却被他长指板过来,近距离之下,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的额头一路沿下,最后似乎意图要摸索她的双唇。
贺青池能清晰的看清他漆黑的瞳仁里自己的模样,脸蛋没化妆,稍微没点血色就显得很不好,表情也僵僵的,片刻后,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温树臣薄唇距离她只有一纸的空间,然后停顿下来,出声问:“你笑什么?”
贺青池半眯着眼,侧头看着病房说:“有人借着舒桐以出事,是先让你生我气,把我冷落了,他肯定没料到最后角色互换,是我在生气了。”
温树臣解读出她口中的那位是谁,也反应过来温越与她私底下有联系。
“温越。”贺青池红唇吐出这两个字,明明白白告诉他。
温树臣当下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眸色霎时敛净。
贺青池隐约能感觉到温树臣似乎很不愿意让温越整个人,哪怕是一个名字,出现在两人之间。
她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可能收回来。
下一刻。
温树臣将她拉起来,语调又恢复了正常:“这件事我来善后,让宋朝先送你回酒店,这几天先别在去剧组拍戏,郭道那边有人会告诉他。”
他还不回酒店,到底是选择要留在这里陪舒桐以?
贺青池指尖被他手掌松开,一丝凉意爬上来。
她不自觉攥紧自己手指,僵着开口:“哦。”
……
宋朝安排了四名保镖,又亲自护送贺青池,一路上赔笑着,就怕这位心情不好。
贺青池安安静静坐在后座,身子大半都被阴影笼罩着,只看得清精致侧脸,以及秀气的鼻子和双唇。
气氛静了几许,宋朝有意打破:“舒桐以割腕后,她经纪人打电话给温总说事关到太太你,所以温总就来了医院一趟。”
“我知道。”贺青池声音很平静。
宋朝又说:“太太今晚还是别太早睡。”
没头没尾的一句嘱咐,让贺青池终于正眼瞧他了。
宋朝话只是说半句,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