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找不到温树臣的痕迹了——
这里是贺家,又怎么有他的痕迹?
贺爸爸许是怕女儿想不开,这段时间里让贺家的几个小堂妹有空就回家沦落的陪伴贺青池解闷,所有人都避之不提有关温家的一切,小心翼翼地,就怕会说错话惹的贺青池伤心。
在人前,贺青池安安静静的养伤,没有跟个疯子一样闹腾得全家不能安宁。
她一日三餐都听从家庭医生的吩咐去吃,夜里到了九点就把房间的灯光了,贺爸爸每晚都放心不下过来偷偷的看,他只知道贺青池安静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却没有发现她时常独自睁着眼睛到天亮。
近一个月里,跟人沟通正常,饮食也正常,心情起伏不大。
这因为这样,贺爸爸内心就更加不安了,他私底下找了家庭医生说:“她当年绑架被接回家,一开始那几天也是吃好喝好睡好,后来就开始发烧啊不省人事。”
家庭医生给贺青池的身体健康都检查了一遍,膝盖的骨折伤也养的很好,觉得是做父亲的多虑了。
即便是再三保证贺青池没事,贺爸爸还是没有放下心。
他担忧的夜不能寐,到最后发福的身体都瘦了两圈下来。
贺青池的情况,在三天后爆发了出来。
原因无它,是江城那边派了一个律师团队和秘书过来,其中没有宋朝的影子,除了律师团队里有两个她当初签下结婚协议书的时候见过的男人外,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
时隔一个月,温树臣终于派人过来了。
他吩咐律师团队给贺家送上了一份厚厚的协议书,贺青池已经能坐轮椅下楼,客厅里,她没有去看协议书里的内容,一字都不愿意看。
律师团为首穿着黑蓝色西服的男人,字语行间清晰有条的转述给她:“这些资产,都是温总转赠给温太太您的。”
贺青池唇瓣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没有接过来,眼睛漆黑看着这些男人:“他想离婚?”
律师团愣了下,旁边的秘书上前快速说:“温总的意思是接下来他可能无法照顾太太,所以这些算是……”
补偿二字,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贺青池脑子听得乱糟糟的,只记得温树臣不是派一整个律师团队来跟她离婚。
这些资产都是他名下的,金额无法估量,都眼睛不眨给了她。
要与不要,旁边贺爸爸沉默地尊重女儿的任何决定。
贺青池眼睫毛下垂,掩去了一片情绪后,开口问:“他身体还好吗?”
秘书没说话。
气氛安静了半响,贺青池不愿意往坏的地方想。
可是温树臣的情况要是好转,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把资产分给她?
是怕什么?
贺青池一遍遍的想破脑袋,都得不到解释。
她坐在轮椅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握笔都做不到。
秘书这时候终于开口道:“温总现在人在国外……”
贺青池抬起眼睫,已经红丝一片了。
秘书于心不忍,又知道的不多。
“太太,这些资产您还是收下吧,也让温总放心。”
贺青池眼泪顺着苍白的脸蛋滑落,脆弱到极点,这副模样很能引起男人心中的怜惜之情,可是律师团队和秘书都是有任务在身,欲言又止地想劝,也无从说起。
温家内部的所有情况都被封锁了,贺青池感觉自己是被温树臣屏蔽在了世界之外,他不让她走进去,甚至是还有所亏欠一般想赠予物质上的补偿跟她两清。
贺青池耐着性子等了足足一个月,不是为了等这笔资产。
律师团队等人离开贺家之后,她再也无法控制的哭出声,肩膀在发抖,白皙的手指掩住了脸,泪水还是从指缝里一颗颗的滴露下来。
在贺家情绪平静正常了一个月,瞬间就因为温树臣一点半点儿消息给打破。
贺爸爸满脸愁容,心里清楚女儿这次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贺青池冷静下来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她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告诉她温家内部的消息,包括她的父亲,立场也很坚定。
在温树臣没有平复这场家族内斗之前,贺爸爸是绝对不会放她回去了,丢了心也好过丢了命强。
过了一夜,贺青池开始高烧不醒。
可能是苦苦强撑了一个月,被温树臣这笔赠予她的资产给击垮了身体,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再也自我欺骗不了自己,觉得这个男人过段时间就会亲自来贺家接人。
贺青池整宿都已经烧到快没有意识,眼泪也一直从眼角处滑落下来。
她不哭不闹的时候,贺爸爸愁得夜里琢磨的睡不着。
现在到了极端开始反弹的时候,就更要了做父亲的一条老命。
这幅局面,又好想回到了贺青池被绑架回来的那段日子,贺爸爸守在床边熬红双目,连夜就把家庭医生和护士给叫来了。
房间的门轻轻掩上,走廊上灯光明晃晃的,照得人却心凉。
贺爸爸忍不住烦躁,从裤袋套出烟盒,本来要点燃,看到贺梨的身影站在楼梯处,又给收了回去,没有在侄女面前抽烟。
“大伯父……不如把堂姐送回堂姐夫身边吧。”贺梨眼中泪光闪烁,细细轻柔的声音隐着哭腔,上前拽着他的袖子说:“堂姐她心里的伤肯定就会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