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勤勤以为沈铎不会开口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他低沉喑哑的声音。
“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妈和我后爸生的小妹,是被我害死的。”
咔嚓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来。
“我嫉妒妹妹霸占了母爱。”沈铎的嗓音空洞得投颗石子进去都能听到回响,“我小小年纪就心怀怨恨,手段恶毒,趁着大人不注意,把小妹带到池塘边,将她推进了水里。”
好像有人在背后打开了冰箱门,任勤勤强忍着颤栗的冲动,加快了手上动作。
“天煞孤星,变态,疯子……‘狂人’已算好听的了。”沈铎靠着椅子,望着任勤勤背影的目光如月光照不进的幽潭,“不论谁和我走得近,都被我克得血本无归。我爸就是被我克得早早死了。我注定是个孤家寡人。说给你听,让你心里也有个数。”
“有数了。”任勤勤甩了甩发酸的手,继续用力剪着绳子,“你说了那么多,都是在说别人怎么看你的。你究竟怎么看自己,我却没有从你嘴里听到。”
沈铎浓长的睫毛一颤,不禁眯了一下眼。
任勤勤抬手抹了抹鼻尖的汗水,说:“人是活在自己的剧本里的,又不是活在别人的嘴里的。嘴长别人脸上,人家想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可你没必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呀。”
她扭头朝沈铎瞥了一眼:“你也知道,人人都笑我出身低,不配和你们有钱人站一起。可你见我认命了吗?我觉得我不就是眼下穷点,见识少点罢了。人品、智商、做人的本分,哪点比别人差了?莫欺少年穷,我将来的天地广阔着呢。我把自个儿看得可重啦。谁还不是小公主呢?”
沈铎垂下了眼帘。
“听你的口气,你也并不认同他们对你的偏见。”任勤勤撇嘴,“你的‘狂’,不就一直在反抗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成见吗?你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你坚持你的理想和信念。你心中有道,胸中有术。明明做得挺好的。怎么被药了一下,被你堂哥骂了几句,人就又糊涂了?”
沈铎扯了个笑:“小小年纪,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
“我说的不对,你反驳呀。”任勤勤用力剪着绳子,“我就是搞不懂你突然丧个什么劲儿。觉得你妈对不住你,那你回去后找她闹呗。母子俩有什么话不能讲的?沈老先生为什么把家业传到你手上?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沈铎没吭声。
“好吧确实不赖。”任勤勤耸肩,“但是商场上厮杀的时候又不能刷脸呀。还不是看你这一股狂劲儿,能力挽狂澜,将公司收拾利索,好好发展下去。你的降龙十巴掌呢?上次教训我的时候嚷得多起劲呀,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不使出来了……哎,好了!”
捆脚的绳子也终于被剪断。任勤勤累得两手抽筋。
沈铎扯开了绳子,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力气竟然恢复了七八成。
加在茶里的药是无色无味的,沈铎没那本事尝出来。但是茶已经泡好有一会儿,都温了,讲究的话应该倒了重新泡。
沈铎爱挑剔的臭毛病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一命。他很嫌弃地只抿了一小口,后面都是装样子给老叔公看的。
外面风雨依旧狂野,大堂兄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可他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心中有道,胸中有术。”沈铎低声呢喃,活动着四肢筋骨,“好像我不狂一把,对不住你给我吹的这个彩虹屁呢。”
光影分明的面孔冷峻而锋利,那股懒洋洋的颓靡之中,又有一种蓄势待发的狠辣从双目,从周身,齐齐迸发出来。
任勤勤忽而发觉自己胳膊上的寒毛竖了起来,
“把你的丝巾给我。”沈铎伸手。
任勤勤茫然地解下了系在裤腰上的一条巴宝莉丝巾。
任勤勤在冯燕妮的指导下,也学了些打扮自己的小招,用丝巾做腰带就是其中一条。没想这个臭美的小举动,今夜派上了大用场。
沈铎把墙角垫花盆的一块拳头大的砖掏了出来,用丝巾包扎实了,拎着另一头甩了甩,一个巴宝莉牌的流星锤就完工了。
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今年新春特别款!
他这是要……硬闯?
“你行不行呀?”任勤勤打量着沈二少那一身细皮嫩肉小蛮腰,心里有点发虚。
“待会儿跟在我身后。”沈铎掂着手中的砖包,吩咐任勤勤,“机灵点,别再被抓了。我是不会回头救你的。”
说完,咣当一声把花盆给砸了个满地开花。
守在门外的人被惊动,进来查看。
门被推开的一瞬,沈铎动了。
劲瘦的身躯一跃而起,如一头黑豹扑过去,利落得没有半秒迟疑。
“巴宝莉流星锤”划着一条奢侈的弧线,狠狠地砸中第一个人的胸口,直接把人闪在了墙上。
沈铎一秒都没停顿,大长腿回旋又是一记重踢,将第二个人踹飞进了雨中。
三秒,两个人被他一气呵成地解决了!
暴雨吞没了打斗声,只有偶尔的闪电给雨夜漏点光。
“走吧!”沈铎朝呆滞状的任勤勤打了个响指,“我们去后山的码头坐船。”
任勤勤合上了嘴,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心里有一只尖叫鸡正在嘶鸣。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不留神破了什么沉睡的咒语,解了什么古老的封印,释放出了一个开山大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终于开始发威了。
这段家族夺权剧情是参考了真实事件写的。原事件发生在国内的。我改在国外了,更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