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每次觉得把握住了他,接近了他的高度,他又将你甩开一大截。
“任总。”小林附耳过来,“‘航世’的人过来了。”
任勤勤深呼吸,调整了面部表情,扭头朝着邓家兄妹露出一个端庄平静的笑。
邓家兄妹都好生一愣。
邓祖光自然是惊艳于任勤勤笑得优美哀伤,楚楚动人。而邓熙丹则是赞叹任勤勤的皮面功夫越发精湛,什么情绪都不带在脸上。
脑中千回百转,也没耽搁邓熙丹充满关切地走过来拉起了任勤勤的手。
“勤勤,你还好吗?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出发了,还想着回国后去探望你们。没想到你受伤了还来出差。”
“沈铎的情况怎么样?”邓祖光就显得真切很多。
“谢谢两位的关心。”任勤勤四平八稳道,“沈总的情况很稳定,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我现在暂时代替他处理点公司的事务。”
邓家兄妹对视了一眼。
“我就说,沈铎一直是个运气很好的人。”邓熙丹道,“他年轻,身体强健,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
寒暄之中,“启东”的团队也走进了休息室。
徐明廷一走进来,目光就在房间里四处搜索,很快就定在了任勤勤身上。
他一愣,眼中继而涌出浓浓的伤痛之色。
任勤勤木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
“你的脸色很不好。”休息室外的走廊里,徐明廷打量着任勤勤,满眼痛惜,“你的伤真的不要紧?”
光线明亮的地方,任勤勤的粉底有些掩盖不住淤青和眼袋。厚重的斜刘海掩盖住了额头上的伤口,可徐明廷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里面的肉色纱布。
“你不需要这么拼命,勤勤。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骨折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任勤勤平静道,“沈铎保护了我,我为他做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徐明廷的眼角痛苦地抽了抽。
几日不见,任勤勤瘦了一大圈,本就清瘦的脸颊几乎微微凹陷。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件衬肤色的紫红色衬衫,妆容精致,口红明艳,却依旧难掩面色的憔悴。
可眼睛里那一股心气却又是倔强不屈的,似被压制到极点的人,正养精蓄锐,等待着一场爆发。
徐明廷说:“我听我妈说,小舅还昏迷不醒。姑婆正到处为他找医生。”
有蒋宜这个蒋家人在,徐明廷对沈铎的状况了解得没准被任勤勤还更清楚。
“我还听说,公司里有不少高层为难你。”
“我的资历本来就难以服众。”任勤勤淡淡道,“我也不明白沈铎为什么指定我,而不是唐璇。”
徐明廷苦笑:“这下真要辛苦你了。”
“我这算什么苦?”任勤勤望向徐明廷,“明廷,这场车祸,已经被定性为刑事案件了。这不是一场意外。”
徐明廷双目瞪大,满脸震惊。
“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任勤勤一眼不错地盯着徐明廷,“要不是沈铎当机立断,车技又好,我们俩都已经死在车祸里了。”
“你的车?怎么是你的车?”徐明廷难以置信,无头绪地思索:“难道是有人要对你不利,误伤了小舅?不对呀,你的生活圈子这么单纯……”
“我们现在怎么瞎猜都没用。”任勤勤说,“希望调查人员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吧。”
“勤勤……”徐明廷欲言又止。他眼中泛着血丝,总有点不忍多看任勤勤,好像她会扎疼他的眼。
“我真没想到你会伤得这么重……我没想到……”
“那么严重的车祸,我只是手臂骨折,这运气已是紫云罩顶级别的了。”任勤勤已没耐心和他继续携手相对泪眼,“我累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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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答辩的时候,任勤勤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许多张面孔从她眼前掠过。
失控的车里,沈铎向她望过来的笑脸;郭孝文闪烁着复仇怒火的眼;慌乱而又怨怒的蒋宜;永远浮夸的邓祖光和笑得虚情假意的邓熙丹……
还有徐明廷。
刚才,徐明廷的震惊很真实。
他瞳仁放大,脸颊的肉轻微地抽搐,目光并没有闪躲。
任勤勤站得离他那么近,看得一清二楚。
任勤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人想要她的命。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她的死与活都影响不了大局势。
沈铎才是他们的目标。
沈铎自己的车有司机每日检查保养,被动了手脚也很容易被发现。只有任勤勤的车,停在车库里吃灰,可以不留痕迹地下手。
也只有任勤勤的车,沈铎才会很放心地坐进去!
一切都计算得那么精准。
因为任勤勤坐在副驾,沈铎才选择用左侧去蹭隔离带,让自己这一侧承受最大的撞击……
痛苦像鬼草一样在胸口蔓延,堵得人喘不过气。
任勤勤咬了咬舌头,让自己从这情绪里振作起来。
事发已第三天,任勤勤已彻底回过了神。
她果决,冷静,懂判断,会取舍,有着坚毅的定力。
任勤勤才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止尽的哀伤上,或者期望一睁眼就能成噩梦里醒过来。
承认现实,迅速选择一条路,一步一步,哪怕踩着刀尖也要走下去。
*
在商务标答辩环节,当商务成本部的负责人问到沈铎的车祸时。任勤勤不需要翻译,直接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