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勤勤早已不在乎沈媛怎么看她。她甚至也不大在意别人怎么看王英了。
王英的快餐店生意蒸蒸日上,一家小店已发展成了二十来家连锁店,遍布C市。她还进军了零食业,秘制的卤味近年来在市面上卖得越来越好。
没人记得那个护工王英,也没人再去笑她靠给男人暖床生儿子换钱。
他们只记得一位勤劳能干的女企业家王总,在短短几年里飞速发家,成为了十大杰出企业家。
但是,任勤勤也必须承认,只有当自己真正强大了后,才能有这份自信。
所以她也不会去嘲笑当年的自己。
那个野生野长,空有雄心壮志,却无人指路的小女孩。她的倔强和自尊有什么错?
沈铎忽而问:“要是我今天没有来巴黎,你准备的这些该怎么办?”
任勤勤说:“我会在宴会上问谁今天过生日,然后选一个长得最帅的小哥,把他带过来。”
沈铎笑道:“要是没有人过生日呢。你可以自己过来许个心愿?”
任勤勤望着他削瘦俊朗的侧脸,轻声说:“我的心愿,就是在凌晨钟声敲响的时候,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
沈铎低垂着眼,睫毛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
次日清晨,阳光照在宽大的露台上。
沈家位于巴黎市区内的公寓就在七区,背靠荣军院,正对着气势恢宏的战神广场,推窗就见巴黎铁塔近在眼前。
露台上的早餐桌边,白衣黑裤的男仆笔挺站立,管家正在为沈铎倒咖啡。
而沈媛正在唠叨。
“我没做错什么。万一任勤勤决定把视频瞒着呢?将来庞斯先生要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我们沈家。她任勤勤倒是不姓沈。我们家好,她巴结着你。我们家要不好了,你看她会不会转身就去投靠别人。”
沈铎一言不发,朝法式吐司上浇着枫糖浆。
“你是不是真的看中她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宠她?”沈媛很直白地说,“自打她妈发财后,这丫头就越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她昨晚朝你发脾气,告我的状了?”
沈铎终于掀起眼皮,看了姐姐一眼。“你做的那些事,还需要任勤勤说了,我才知道吗?”
沈媛被弟弟呛了一口,没好气道:“你心里向着她。不论我怎么解释,你都是听不进去的。”
“那你呢?”沈铎放下了刀叉,看着姐姐,“你的心里向着谁?”
“你什么意思?”
“你刁难勤勤这么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毕竟是我姐姐,是我的亲人。平时闹归闹,在大是非上还是清醒的。可昨天要不是勤勤的助理阻止,你已经把事情真相捅给部长夫人,就为了让勤勤丢脸吧?你就图自己痛快,根本不在乎这么做会给公司造成什么麻烦!”
“我没……”
“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沈铎还是那一句话,语气却是比昨晚严厉了数倍。
管家和男仆都无声地退了下去。
沈媛被震慑住。
沈铎冷眼看她:“是,我们没有一起长大,感情不如别的姐弟亲。但是我们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小铎……”沈媛讪讪,“我不会害你……”
“你和妈都爱把这句话挂嘴边。”沈铎冷笑,“却是说一套做一套,一道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任勤勤不顺眼?她是不姓沈,可她对我忠心耿耿,比沈家任何一个人都更值得我信任!”
沈媛满脸通红,局促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好。
沈铎重新拿起刀叉,继续用早饭,“所以,别再刁难勤勤了。你没发觉,其实这两年来,你并没有赢过吗?”
沈媛好生一愣:“说来说去,还不是在维护她?你要这么心疼她,明知道我会对她不客气,当初怎么还把她放到基金会里来?”
“我是故意的。”沈铎抿了一口咖啡。
沈媛困惑。
沈铎说:“你就是我给勤勤安排的一块磨刀石。”
沈媛脑子慢一拍,反应过来后,头发丝都要竖起来。
“简单点说,就是挫折教育。”沈铎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作为我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勤勤在人际关系中很难遇到什么挫折。可这样对她的个人成长不利。而要锻炼她,你就是我最佳的人选。你不会看我的面子下不手,而你的手段又不至于太过分。对于勤勤来说,拿你来练手最合适不过。”
“练……练手?”沈媛怒不可遏,“沈铎,你耍我呢?”
“我有吗?”沈铎淡然反问,“这两年来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
沈媛被问住了。
沈铎用餐巾抹了抹嘴,“我要理解错了你可以指正。不过我觉得你非常热衷于刁难勤勤,不是吗?勤勤的出现,让你枯燥乏味的贵妇生活多了点意义,不对吗?”
“我我……你你……”沈媛如唱片卡壳。
“所以,你情我愿,勤勤也得到了锻炼,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沈铎撇嘴一笑,给整个事件定性为了喜剧,“只是,你现在做过了火,失了分寸。我必须做点什么了。”
沈铎丢下餐巾站了起来,“从今天起,你还是基金会理事,但是不会再参与任何日常事务。欢迎你继续参加那些募集集会,我知道你离不开派对。但是仅此而已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