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么办哟?”沈媛听起来却一点都不担忧,“能请到庞斯来现场演唱,可是今晚宴会的大噱头呢。任勤勤怎么说?”
“我来的时候,任小姐刚送庞斯先生离去。看样子,也没能把他挽留下来。”
沈媛笑得像刚下了蛋的母鸡:“大张旗鼓地邀请庞斯就是她的主意,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任勤勤这下怎么对沈铎交代!沈铎什么时候到?”
“利物浦有暴雨,沈总的飞机遇到航空管制,会晚一点到。”
“沈铎没法赶来救场,我看任勤勤怎么办?”
怎么办?
任勤勤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退在门后听大人们瓜分父亲遗产的小姑娘了。
她一把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里面两个女人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在这里?”沈媛瞪着她。
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基金会理事,可城府依旧浅得可以养王八。
任勤勤微笑:“我来向沈理事汇报一下突发情况。不过看来,王小姐已经先说了。”
王秘书低着头,退在一边不啃声。
她是沈媛的秘书,也是这些年来奋战在一线,给任勤勤添堵出的主力军。
可任勤勤却从没刁难过她。
这样的棋子,打掉一个,沈媛转眼就能再找出七八个替代品,还有可能比她更聪明,更多鬼主意。留这一个知根知底,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你打算怎么办?”沈媛打开天窗说亮话,“沈铎为了拿下那个援建项目,这些年可铆足了劲儿拍K国建设部长的马屁。因为听你说了会有庞斯的演出,部长太太才大老远从苏黎世赶过来的。结果眼看要放鸽子了,你总得有个说法。”
当然不能说真话,把锅往文化-部长的头上甩。
任勤勤不慌不忙道:“庞斯先生因身体不适,今晚不能出演。我会亲自向部长夫人说明情况。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还请沈理事去招待一下客人。”
“你去哪里?”沈媛叫道,“你别想把这烂摊子丢给我!”
任勤勤手放门把上,回头微微一笑:“沈理事不是基金会的理事吗?招待客人难道不是您的职责?我看您都已经打扮好了,难道只打算去宴会上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做?”
沈媛冷不丁被任勤勤绵里藏针地扎了一下,要想反驳又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口。
任勤勤看了看表:“给我半个小时,我一定回来。庞斯先生的演出取消了,可不能让部长夫人白跑一趟。”
*
任勤勤大步朝着电梯走去,助理小林急匆匆跟在后面,不住道歉。
“任小姐,这次的事是我工作失误。我没有及时发现那个视频,结果被沈理事她们利用了……”
“这桩绯闻迟早都会爆出来,现在爆出来也好。”任勤勤冷声道,“过了今夜再爆,我们、庞斯,还有K国文化-部长都尴尬。我们还是组局的人,更要被两头埋怨。”
说到这里,她不禁一笑:“你别说,沈媛虽然本意是想刁难我,却阴差阳错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小林问。
“我要回公寓一趟,取一个东西。”
“我代您去吧?”
“你取不了。”任勤勤快步穿过酒店大堂,直奔大门而去,“只有我才能打开保险箱。你回宴会上,给我盯住沈媛!”
小林忙道:“那我这就联系司机送您。”
“巴黎周末的高峰期,开车得猴年马月才能到?”任勤勤嘲道。
果真,酒店外的长街上,汽车果真已排起了长龙,尾灯一串串红如过年的灯笼。
“怎么办?”小林急得团团转,“你要去坐地铁吗?”
任勤勤却是眼尖手快,一步冲上前,拦下了一个正准备离去的送披萨的小哥。
“朋友,乐意捎我一程吗?”
披萨小哥是个典型的法国大男孩,见拦下自己的是一位五官秀丽、衣着考究的东方女郎,立刻露出热情的笑来。
“很乐意为你效劳,小姐,可是我还有四家披萨要送呢。”
他打开摩托车的货箱给任勤勤看。
“我赔你误工费和披萨钱,两百欧够不够?”任勤勤果断道,“我的公寓就在七区的荣军院附近,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内把我送到然后再接回这里,我再加两百欧。”
任勤勤朝小林使了个眼色。小助理手忙脚乱掏钱包。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披萨小哥痛快大笑。
“你一定是我今天的幸运女神。”他从座椅下取出一个头盔丢给任勤勤,“上来吧,小姐。我一定将你按时护送回来。”
任勤勤戴上头盔,跳上了摩托车。
“沈媛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叮嘱小林,“如果她要对部长夫人说庞斯的事,你一定要阻止她!”
小哥一脚轰响油门。摩托车如一头敏捷的黑犬,冲进密集的车流里,朝着巴黎的左岸驶去。
*
巴黎的傍晚是夏日里最美的时候。
来自塞纳河的凉风驱散了暑气,天空呈现瑰丽的蓝紫色。
摩托车沿着塞纳河一路风驰电掣。卢浮宫、协和广场周围的外墙灯逐一亮了起来,将这座城市装饰得金碧辉煌。
温热的风吹过脸颊,据说这感觉就像情人的手轻柔地抚摸。
可是任勤勤并没有情人,在她二十五岁的人生里,学习和工作占据了主要的时间。
沈铎倒是曾抚摸过她的脸颊。只是他还不是自己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