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敌意消减了许多,让她的抵触情绪也相对降低了一个等级。
邓熙丹在索邦念国际商贸,深受巴黎的艺术氛围熏陶,对古今中外的艺术品和大师们耳熟能详,侃侃而谈。
“勤勤应该去巴黎看看。”邓熙丹笑,“每个女孩儿都该去一次巴黎。去看看那里的蓝天和白鸽,逛一逛卢浮宫和凡尔赛。你哥不是说要带你到处走走,长点世面吗?他应该带你去巴黎的。”
自己不在的时候,身份又从助理变成妹妹了?
任勤勤笑:“沈总嫌弃巴黎浮夸。”
“男人才不懂欣赏巴黎呢!”邓熙丹一旦和气起来,还真像个知心大姐姐,“巴黎是属于细腻、感性,而又有耐心的人的。”
至于邓祖光,其风格和他妹妹真是南辕北辙,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养得出这么截然不同的一对儿女来。
饭桌上,沈铎要给邓祖光倒红酒。邓祖光把杯子一推,咣一声,将一瓶茅台放在桌上。
“中国年,我们喝点中国的酒。今晚我们俩负责把这一瓶给干了!”
任勤勤一听就急。
“我喝不惯白酒,不过今天就陪你喝两杯吧。”沈铎朝任勤勤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用担心。”邓熙丹苦笑,“我哥可是个小霸王:麦霸,车霸,以及酒霸。别看他现在大方,那一瓶酒,分到沈铎杯里不会多。”
果真,沈铎喝了两三倍后就搁下了杯子。邓祖光却是好酒就大肉,吃得满脸油光,喝得酩酊大醉。
邓熙丹斯斯文文地品着白干,和沈铎说着话。
别看沈铎平日和任勤勤说话时总在吐槽模式。对着邓熙丹,他却温文尔雅,吐字如兰,好一个教养出众、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装模作样!
邓熙丹说话声轻细柔软,举手投足都带着舞蹈般的优美。邓家是苏州人,难怪邓熙丹别有一份江南水乡女子的雅致。
年轻漂亮,性情温婉,门当户对,两家公司又有生意来往。如果能珠联璧合,那就是两个家族锦上添花的大好事。
正所谓缺啥才演啥。电视剧里那种豪门贵公子放着才貌双全的白富美不要,一门心思娶贫贱灰姑娘的戏码,现实里人们几回闻?
正如沈铎当初教育任勤勤的,只有三观相近才能恋爱,贫富差距太大,习惯、眼界都不同,怎么能走到一起?
如果他也是这个标准的贯彻者。那么,邓熙丹就是他未来妻子的模版。
*
任勤勤喝净杯里的红酒,手撑着头,有点微醺。
“走走!”邓祖光摇摇晃晃起身,“去后院看烟花!过年,怎么能没点声响?”
邓熙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也笑起来:“我哥之前找了人,约好了时间在山谷对面的观景台放烟花。今晚天气好,放出来一定很好看。”
邓祖光如此有心,谁都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于是一群人来到屋后的大露台上。
寒风凌冽,可天空晴朗,一轮皎月高悬在蓝丝绒般的夜幕中。月色下的雪山美得惊心动魄。
此时已是深夜,露台上结了一层薄霜。
邓祖光身先士卒,迈着大步走出去,继而滋溜一声滑出老远,撞到栏杆才停下来。
邓熙丹赶忙去救兄长,不料才走两步,自己也直打晃。
“当心!”沈铎一把将她扶住。
亲哥正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在地上挣扎呢,邓熙丹却有功夫朝沈铎嫣然一笑。
“你们在这里等着。”沈铎沉声道,亲自去救邓祖光。
两位女士站在屋檐下,看沈铎步履稳重地朝邓祖光走去,真是英姿潇洒,气宇不凡。
没想帅不过三秒,沈铎走到第四步,一个趔趄跌了个四脚朝天,滑过去和邓祖光做了芳邻。
“噗哈哈哈哈哈……”任勤勤不客气地爆笑。
要你耍帅!
男人是靠不住的。任勤勤亲自上马,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邓熙丹不肯被落下,也跟了出来,进行第二次挑战。
只是运气不大眷顾她。邓熙丹艰难跋涉到了半路,因为一时心急,也滑跌在了地上。
任勤勤摇摇晃晃地走着,倒成了全场硕果仅存的一员大将。
“果真是关键时刻见真章。”她得意朝沈铎伸出了手,“来吧。”
沈铎瞥过来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透着几分邪气。
任勤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沈铎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
一声尖叫,任勤勤扑倒。
她并没有摔疼。沈铎的胳膊中途转了方向,将她拉向自己,让他跌在了胸膛上。
“哈哈哈哈!”邓祖光醉醺醺地大笑,“过个年,就要这么整整齐齐!”
任勤勤正想骂,耳边听到远处传来砰地一声响,一道瑰丽的光将他们笼罩。
对面开始放烟花了!
*
斑斓的彩光中,沈铎笑得一脸孩子气,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少年,眼眸里又有着说不出地温柔。
两张面孔靠得那么近,呼出的白雾都交融在了一起。
近得只要任勤勤略低下头,或者沈铎稍微起身,他们的嘴唇就能触碰。
这一瞬,所有思绪都暂时清了空。
那些烦乱的、酸涩的情绪,那些欢喜和失落,彷徨与笃定,全都远去。
隔着胸膛的心跳,带着酒香的呼吸,以及解不开的目光,才值得慢慢去品味。
邓祖光出手阔绰。烟花几乎铺满整个山谷的上空,绚丽璀璨,与月争辉。
镇上不少人家被惊动,推窗张望。孩子们的欢笑声很快响起,让这个夜晚霎时欢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