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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婶道:“她半昏半醒的时候就一直在叫你名字,我和你齐叔听个囫囵还猜半天,是李大勇,李大洲还是周大勇。”
陶思眠承认,但当着本人说出来,她一时有些赧然:“是黎嘉洲。”
“噢噢对,黎嘉洲,”齐婶一下来了劲,开始疯狂输出,“你不知道,她不仅叫了你名字,还说好想你,还说想你快点来找她,你们赶快结婚,然后生个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她说她从没想过这么爱你,想为你变成贤妻良母,洗手做羹汤……”
黎嘉洲笑得嘴都不合拢了,陶思眠则是一脸问号。
自己真的说过吗?
她怎么不信?
有的话像自己说的,有点话不像,她一时竟不知道何从反驳。
“齐婶!”她嗔了一声,耳根子都染上了绯色。
齐叔和齐婶相视一眼,神情格外促狭。
饭后,黎嘉洲给陶思眠收拾行李,主要是齐叔给她带的药和齐婶给她裁的衣服。
陶思眠住在齐叔齐婶的客房,不大,但干净整洁。
黎嘉洲叠衣服的时候,陶思眠躺在床上倒枕在他腿上给他细细讲自己全部过程。
“我当时想过是二婶,她给我打了那个电话,但听你说真的是她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难过的,”陶思眠叹了一口气,“十多年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我是个宠物,她对宠物也应该有感情了吧,她下狠手是把陶然、二叔、爷爷和我的亲情全部搭上了。”
“我反应真的够快,我报了警,如果不是栏杆出问题,我不会冲下去。”
黎嘉洲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旁边。
陶思眠细声细气:“醒来那一刻,真的是劫后余生。”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能再见到你,其他一切统统都不重要了。”
“恢复期很痛,我右手整条手臂被爆炸碎片烫伤了,药用在上面,”陶思眠回忆那样的感觉,“就像把嘴皮掀开贴到一个滚烫的火炉上,但是不重要。”
“伤口结痂的时候像蚂蟥在爬,又痒又痛,钻心的痒和痛,但是不重要。”
“你知道我是伤痕皮肤,”陶思眠摸玩具一样着黎嘉洲的脸,“拆腿上的线的时候,伤口还没完全长好,皮和肉一起撕下来了,但是也不重要。”
陶思眠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一个治牙都要打麻药的人,你敢信全程没麻药。”
陶思眠感受到掌心的温热抬眼看。
黎嘉洲把她紧抱在怀里不要她看。
大男人一个,哭很丢脸,可他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的小姑娘遭这样的罪,他觉得自己对陶二婶和她娘家人还是太仁慈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都熬过去了,我也见到你了,”陶思眠抚掉他脸上的温热,反而安慰他,“只是,”她欲言又止,纤长的眼睫在眼窝投下一片式微的阴影,“我不知道你看到没有,本来有个宝宝,宝宝没有了。”
陶思眠是低落的。
黎嘉洲伏在她纤细的肩头,嗓音低闷:“我不要宝宝。”
陶思眠不甘心:“还可能是双胞胎。”
黎嘉洲像个倔强的小孩:“我不要双胞胎。”
陶思眠被逗乐:“你家孩子知道你这么嫌弃他会伤心的。”
黎嘉洲“哦”一声:“那他伤心好了。”
他孩子是别人的爱人,又不是自己的,他拎得清。
陶思眠忽然同情起素未谋面的宝宝,那丝几不可查的失落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从荷包里摸出下午用狗尾巴草编的手环给黎嘉洲戴上。
“奖励。”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黎嘉洲俯身吻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炫耀似的抬手看了看,草色已然发黄 ,不过他还蛮开心的。
黎嘉洲道:“如果是戒指的话,我就可以当做你给我求婚了。”
陶思眠酷酷地沉吟:“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心灵手巧改个戒指给你求个婚。”
小姑娘说得轻描淡写,黎嘉洲轻手把小姑娘放在床上,敛了神色:“求婚这种事不管做几次在哪里,都还是要男人来做。”
语罢,“噗通”一声,双膝落地跪在地上。
他……太紧张了。
陶思眠“噗嗤”笑出声,黎嘉洲站起来挠陶思眠痒,故作凶狠道:“不许笑。”
“我没笑,”陶思眠一边躲一边笑得咯咯出声,“我只是稍微咧了咧唇角,黎嘉洲你放过我。”
黎嘉洲正要放过小姑娘,小姑娘反而把黎嘉洲拽到床上想挠他。
黎嘉洲哪是这么容易被反攻的人,他掀起小姑娘的裙摆顺手摸了一把,小姑娘瞬间乖若鹌鹑,两颊绯红,鼻尖还冒着细汗,就乖乖巧巧窝在了他怀里。
黎嘉洲捏捏她耳朵,小姑娘吃痒蹭了蹭他胸膛。
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小声说了好一会儿话,天彻底黑尽。
山里亮得早,黎嘉洲和陶思眠计划今天返程。
黎嘉洲来得匆忙没带礼物,他觉得在齐婶齐叔家白吃白住不太好,自告奋勇要帮齐叔给鸡喂食。
齐叔家的鸡拦在木篱笆里,统共二十来只,黎嘉洲想象中自己打开篱笆门,把米糠放进铁盆,鸡围过去吃得不亦乐乎,而自己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小鸡们。
由于长太帅,自然就是乡村田园滤镜的大片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