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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林俊杰的《江南》红遍大江南北之前,在外语大学一天三播放,祈热在那日收到久未联系的鹿小诗的消息,她即将高考,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喝奶茶,又告诉她,说以后确定要学法语,考去兰城,祈热实在没空,拒绝了喝奶茶的邀请,并祝她高考顺利。
高考后是陆时樾的成年生日,祈热寄给他一条领带,一只手表。
六月底,祈热再一次出现在了陆时迦的笔下。他们即将分班,班上流行起写同学录,他因为被恶作剧面具吓到,也没有看到她答应带回来的那部电影,心情十分郁闷,于是在最讨厌的人那一行下,写下了祈热的名字。
陆时迦写完同学录的后一天,祈热放了假,她收拾行李时翻到早就借来的碟片,除了《天使爱美丽》,还有几部其他新电影。陆时迦将碟片抱在身前,突然有些后悔,可同学录已经还了回去,不好再要回来修改。
离开梅城的前一天,祈热跟两个小学生一起坐沙发上看了部动画片,《Bravo东东》,祈热看得哈哈直笑,比两个小学生看得还起劲。那是离开前,几人一起看的最后一次电视。
坐上飞往巴黎的航班那日,祈热趁起飞前粗粗回忆了自己大半年来的经历,似乎除去啃知识准备出国,其他都不那么深刻。
她也记起去非洲的那段日子,短暂却漫长,闲,却也繁忙。
刚到坦桑尼亚的第一周,她确实如花自酌说的那样,只干些打杂的工作,无所事事,身边一溜儿都是中国人,说法语的机会少之又少。
公司第一周的周末就有酒会,她本就闲得屁都没有,就当打发时间,跑过去混在一堆商业人士中喝着法国人自酿的葡萄酒。
席间,她偶然帮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指引了洗手间的方向。之后新的一周,她总算跟在了中方领导旁边当第二翻译,坐领导对面的大Boss,好巧不巧,就是那位老头,一位谈完公事就唠叨个不停的老头。
祈热是有些小聪明的,没有人会不喜欢聪明的年轻人。
她当助理也当翻译,一来一回,反倒跟老头说得比较多。后来项目收尾,老头透露了他另一个身份,大学教授。
老头毕业于ESIT,毕业后去了新索邦大学当老师,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是资深的老教师。说要是愿意,祈热可以去当他的学生。
祈热知道交换困难,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下一次见面,老头就拿了推荐信过来,并告知她,他已经跟学校联系过,学校很乐意他多收一位优秀的中国学生。
那时降临下来的东西,祈热清楚地知道,是踩狗屎后行的大运。
飞机沿着轨道滑出,慢慢升空。
耳朵里嗡嗡作响,祈热闭上眼睛,感受震颤时,脑袋里浮现的是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将脸埋在手心哭出声的季来烟。
母女俩是在祈热的房间,季来烟边哭边给她收拾,箱子已经要装不下,她仍然塞进去那条鲜红的围巾。
她哭得不能自已,说话断断续续,“出去…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回来了随时回来……妈妈有空跟爸爸,还有弟弟去看你。”
祈热点头忍着情绪,笑着帮她妈妈擦掉眼泪,“哭什么呀?我就是出去上学。”
季来烟眼泪不止,碰了碰女儿的脸,“出去了就好好学,好好玩,把不开心的,都忘了。”
祈热乖乖点头,“我很开心了,真的,妈妈。”
季来烟摇着头,像是在否定她的话,也只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等情绪稍稍平复,她故作轻松地说:“都说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说不定,星星也更亮呢。”
祈热笑容里透露出几分坚毅,摇了摇头,“不会有更亮的了。”
再没有更亮的星星。
季来烟捏住她的手,“不要紧,你喜欢的就好。”
隔了几秒,目光中似有恳求,“答应妈妈,放下星星。”
祈热没有回应。
季来烟不放弃,愈发攥紧她指尖,“热热,他不能一直照亮你,他会累,也需要休息。”
祈热低下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妈妈,我……我很想他。”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再掉,便再擦去,“没有他的巴黎是不完整的,交换完,我再也不要去了,再也不要去巴黎。”
“再也不要有牵挂。”
她虔诚得像在说一句誓言。
第38章
2004年的8月, 雅典奥运会上,中国田径队运动员刘翔打破奥运纪录, 夺得男子110米栏决赛金牌, 成为第一个获得奥运田径短跑项目世界冠军的黄种人。
祈畔在视频里描述刘翔如何领先,如何以绝对的优势抵达终点, 言辞激动,祈热听了也跟着心潮澎湃起来。
网络的两端是七个小时的时差,巴黎正当午, 另一边的梅城已夜幕降临。
晚些时候,她收到陆时樾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他刚考取的驾驶执照,附一句留言:还在研究怎么申请国际驾照。
陆时樾发消息比往常更加频繁,祈热开玩笑说:“你怕我回去跟社会脱节呢?”
新闻、音乐、新冒出的店、身边的新奇事, 什么都讲, 让祈热生出一种“大事小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错觉。
陆时樾还讲, “两个小不点最近在玩游戏,废寝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