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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摸出几步,屋外也是墨色的黑,抬头只见满天的星星,远处有萤火虫一闪一闪,池塘里青蛙呱呱乱叫,安静中十分热闹。
身后闪过一道光,祈热回头,陆时樾拿了个手电筒出来,“整个村子都停电了。”
祈热“嗯”一句,没再作声。
陆时樾手里照出一道光,借着这道光,他看见祈热脸上的笑容。
“待会儿我们出去吧。”祈热那颗躁动的心也跟着不工作的电路一齐熄灭下去,多出几分安分。
陆时樾跟着她一块儿往外看,“嗯。”
乡下的路总不分明,好像走哪儿都是对的,祈热在前,脚下是身后手电筒照过来的光。乡下的草也总不分地方,漫山遍野地疯长,扫过白天的旧伤,祈热时不时要抬脚摸一摸被割伤的脚踝。
她直走到一条田埂上,手伸出去要扶住电线杆,身后的人跟上来,捏住她手腕,再走两步到了她身前,屈膝蹲下去,侧头示意她往前。
祈热笑出来,不客气地趴上去,双手扣在他身前,身下的人直膝起身,她也跟着高出一截。
头顶片片星光,祈热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密密麻麻像一只只金鱼,亮而矮,似乎伸手就可以捉下一只放在手心。
她也真的伸出了手,自然是遥不可及。
“陆时樾。”祈热喊得十分平静,是不太常见的方式。
“嗯。”走出一段距离,陆时樾停了下来。
祈热笑了笑,“我好久没这么想喻星淮了。”
“我们以前,说要一起看星星。”她像是喃喃自语。
陆时樾抬头,星河璀璨,美得有些不真实。
“不知道南方的星星是不是也这么亮,”她低下头,“等去了兰城,记得要多跟Biu联系,她其实不太爱说话,我怕她受欺负了也不说。”
陆时樾不答应,她便用力拍他肩膀,他这才应了一声。
梁碧梧的志愿填的都是兰城的学校,这让很多人都意外,最意外的当然是祈热,可联系她的估分,又情有可原。
祈热直觉她估低了,可没有试卷,她不知道她答得怎么样,没办法给出意见,眼见她填了几个录取线比她平时成绩低了不少的学校,又什么也做不成。
有时候,直觉太准确也不好。
等几个学生从乡下返城,过几日便到了查分的日子。
祈热卡着点打出电话,听到数字后回头告诉给祈畔跟季来烟,“607。”
又过3天,学生们去学校拿成绩单,一对比,就能发现祈热几乎是班上估分最准确的,陆时樾原来估分560,成绩出来竟多出20多分,梁碧梧就差得更多了,她估的470,真实成绩是513,不止她一个,很多学生都估得不准,这也意味着,录取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结果也如此。
7月中旬,非典基本结束,过不了几日,各大高校开始了招录。
祈热以最高分进入梅城外语大学的法语系,陆时樾顺利被第一志愿兰城大学录取,梁碧梧虽也被第一志愿录取,可分数与分数线一对比,实在是亏了。
这一年这样的情况过于普遍,胆小的往低了报,胆大的“高攀”,导致很多高校因招生人数不够大大降低了录取分数线,就连全国最好的几所学校,在某些省份的录取分也降低了五六十分,反倒是平时分数线低的学校,报考的学生爆满,他们不得不把分数线往高了提,以至于一些学生名落孙山。
祈热听说了很多悲惨的事例,再难过,到底是别人的事儿,除了惋惜,也做不了什么。
也是录取结果出来后,班上才开始组织一些活动,次次说是散伙饭,也次次都有下一次。
非典基本结束,大街上也恢复了久违的生机勃勃,肆意过暑假的学生们走在街上也有心情去听店里放的歌儿。
2003年的这个暑假,大街小巷最常听得到的有两首,听得让人耳朵腻,甚至有些反胃。
那日她们约好去喝新开张的街客奶茶,店里放的就是《晴天》,等奶茶的间隙,她们一块儿猜,下一首出来的果真也是孙燕姿的《遇见》。
祈热也在某一天同时拥有了手机跟电脑,而墙上的空调,是一个月前就被祈畔买来的格力。她再也不用去别家蹭空调,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吹着凉风,开上电脑,WindowXP系统启动,出现的是往后最经典的蓝天白云壁纸。
那个夏天的末尾,陆正午请两家人出去吃牛排,祈热也不必再听那两首腻了的歌儿,餐厅里放的,变成最近爆火的《Super Star》。
这顿饭吃到最后,祈热才吃出点践行的味道。
陆时樾还没走,柳佩君一提起便要抹泪,这次尤其凶,哭得牛排也被淋湿了。
九月初,各大高校陆续开学,兰城大学自然也在其中。陆时樾走的那天,两家人开车送他去机场,祈热终于体会了一把柳佩君的心情。
机场里,柳佩君倒不哭了,脸上带笑,给陆时樾整理本就齐整干净的衣领,话也不多说,手上的东西交给他,便默默退到了一边。
两个爸爸笑着拍他肩膀,只叮嘱他到了打电话报平安。
轮到两个小学生,换陆时樾叮嘱他们,左不过两三句,要他们好好念书,劳逸结合。
祈热排在最后,低头走到他跟前,陆时樾不见她抬头,揉她脑袋,弯腰见着她一对通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