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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妲姣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也说要送她,她摆手,说打车很方便。
上车后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从下午到现在,陆时迦给祈热发了很多条消息,问她去了哪儿,问能不能去找她,还不知道从哪里复制来一句,“月がとっても青いから.”
(月亮真的很蓝啊)
大概是太无聊了,给她分享一首日本民谣《今晩はお月さん(今晚月色真好)》。
祈热看不懂,也听不懂,单看一个“月”字,透过车窗户去看外面的月光。
灯影摇晃,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一颗飘摇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在前一晚他们见面的路口,祈热下了车,远远见到收到她短信后立马就跑出来的陆时迦。
陆时迦穿得比昨晚厚,卫衣帽子下还戴一顶棒球帽,他等不及祈热穿过斑马线过来,边朝她招手,边跑过去接她。
他用力将她一抱,撒着娇说:“你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偷偷去吃好吃的不告诉我?”
祈热低着头,眼眶一热,侧头将脸埋进他衣服里。
陆时迦笑得胸膛发颤,“不看路,待会儿被我拐跑了我可不负责。”说着提醒她迈上台阶。
祈热便抬高了脚去试探,下一刻,两只脚都悬了空。她腰上两只手一提,直接将她抱上了人行道。
她始终低着头,被抱起来也没有惊讶,几步之后在拐角拉了拉他,然后脚步一挪,轻声说:“让我抱抱你。”
不等陆时迦说话,她双手圈住他腰,脸重新埋进他敞开的黑色夹克内,灰色的卫衣里。
陆时迦揽住她,低头亲了亲她头发。
法桐下是斑驳的树影,远处高高的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因为他们贴近,毫无缝隙,两团影子便胶着成一体。
“你今天干了什么?”祈热歪了歪头,侧脸贴着他衣服。
陆时迦十分乖地一件件数给她听,数完了才故作不高兴地说:“我都在短信里告诉你了啊。”
是啊,她都看了,可仍然想听他亲口说一遍。
祈热闭上眼,还未开口说话,眼泪便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陆时迦,”她喊他的名字,是她在公交车上擦掉的那三个字,“你知道么?我压力很大。”
她眼泪蹭在他衣服上,声音还未受影响。
陆时迦听了她的话,急忙低头去看她。
祈热转头将额头抵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她,“你生日,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你说祝福语,说‘祝你生日快乐’,可是我不能。明明同在一个大厅里,我连一句话都不敢跟你说,甚至不敢从正门进去,害怕跟柳阿姨还有陆叔叔正面碰上。”
陆时迦发现了,从祈热下车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把正脸给他看。
他使了点力要将她推开,好去看她的眼睛,可是她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成功。
“对不起祈老师,是我错了,”他急得音调都比平常高了一些,“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去告诉爸妈,以后我们大大方方地在他们面前牵手,在他们面前谈恋爱。”
“告诉他们,然后呢?我岁数比你大,所有人都只会指责我,是我一个人在承担,陆时迦,”她说着真相,说着她以前到现在都觉得不是问题的事实,她甘愿承担,可是她现在不得不说出来,“因为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我骗了你,明明是你先缠着我的,为什么要我来平白无故承受这些?”
“我错了,”陆时迦听出她的哭腔,眼睛控制不住地红了,只能努力忍着,“等我高考完,高考完了我就告诉家里,你……”他没有法子了,要是有,他就不会让她现在这么难受,只能语无伦次地说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想法,“你等等我,时间很快的,还有四个月,四个月后我跟家里说,不管他们什么反应,我都搬出来,我在学校外面租一个房子,他们不答应,我就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只会让柳阿姨和陆叔叔更讨厌我,到时候被千夫所指的还是我。你根本不理解我,因为你比我小,你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你知道当初我答应跟你在一起,用了多大的勇气么?你只是一味缠着我,一心要我跟你在一起,你哪怕有一次想过我的感受么?”
对的,她在故意为难他,她想要看到他自责,看他跳脚。
她抬起头,也让他看到她在哭。
陆时迦看到她眼泪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他无暇顾及自己,指腹一下一下去擦她眼角落下来的泪。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将沾在她嘴角的头发捋开,然后俯身亲她鼻尖,“我不读大学了祈老师,我开学也不去学校,我去找工作,我去赚钱,然后买房子,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不用等我,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不跟家里吵,我存了一些钱,我现在就可以搬出来住。”
祈热哭得说不出话,靠着本能摇头。
她哭着跟他诉说压力,不是因为压力大,是因为不舍。
她以为她已经准备好平静地来见他,可是根本控制不住。她喜欢他,爱他,所以不愿意他冒任何的风险,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变得更好。
现在分别的痛苦只是暂时,时间长一些,就会有其他事情让他忘了现在的难受,忘了他曾经喜欢她,越来越多的人和事会让他悔悟过来,当时不过是因为年纪小不懂喜欢才会和她在一起,最后,彻底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