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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私下吵架了,我现在头疼啊,热热和迦迦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当然不觉着没理,可其他人看来,肯定是认为咱们家不厚道了。我现在是担心热热,她看着没什么心事,你说她不对劲,肯定就是因为这事儿,压力多大,我们都看得出来。我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要是佩君和正午他们不同意,我倒是也想他们分开,省得热热受那份苦。可是她要是不喜欢,肯定就不会跟迦迦在一块儿,我怕她承受压力,又不忍她跟迦迦分开。”
季来烟长叹一口气,“热热压力比迦迦大,但是迦迦也在为以后做打算,这么小一孩子,我看着也心疼,但是迦迦也确实太年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思作祟,他眼神都骗不过人的,一点不收敛,我看着都着急。”
“我看咱们是过于紧张了,但这件事情怎么紧张都不过分,”祈畔按了按太阳穴,“就是这个节骨眼实在是太难办了,迦迦就剩一个学期,现在要是咱们自己主动去找正午他们说,肯定不行,可拖一日咱们就得多紧张一天。”
两人已经担忧了不少天,这问题现在就是个死结,只能等。
季来烟翻身去掏手机,“不行,我得再给热热打个电话,我这心一直安不下来,她说住学校,我怎么觉得不像真话?”
“打吧,”祈畔也拿了手机出来,“待会儿要是还觉得不对劲,咱们就出去接她。”
季来烟应了声,拨通后将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祈热接通,季来烟没有直接问她在哪儿,仔细听她语气,然后发现不用认真听,也能听出她的疲惫。
她语气刻意放松:“已经盖上被子睡觉了?还是坐在电脑前?”
“还在大脚店里,事情忙完了,我待会儿还是回家去。”
祈热确实是在李妲姣的店里,不过是刚过去的。
她很少坐公交,不喜欢上面那股味道,以前要是一起坐,陆时迦都会给她备个橙子。下午出门后,她在家门口上了辆公交,到终点站下车,然后换下一班。
城市在黑夜来临时并没有落幕,灯红酒绿,可是从窗外打进来的炫彩纷呈的光,没有一束是属于她的。
她处在黑暗当中,觉得身上某处是发痛,却又找不到伤口,亦或者是因为伤口太多,她已经辨不清哪里还是好的,也或者是因为,她视线一直都处在尚不清明的状态下,没法让她准确无误地找到。
那些话,一字一字都打在她身上,让她千疮百孔。
“热热,你当帮叔叔一个忙,迦迦他还没考大学,还没看看外头的世界,也还没跟年纪相当的人谈过恋爱,他什么都不懂,本来就内向,从小就跟你接触最多,所以一时没想明白,他根本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是啊,他跟她在一起之前,都没有跟其他同龄的女孩子在一块,如果当初她没有拒绝帮季桃转交信件,或许他就跟季桃在一起了。
“他现在上高三,你确定自己一点都不影响他么?如果不谈恋爱,是不是成绩会更好,以后考更好的大学,他一生都会不一样,这样的后果你愿意承担,可是承担得起么?”
她承担不起。她太大意了,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不跟她在一起,或许走的会是一条和现在完全不同的路,他会更好。她在这个当口和他在一起太不理智,只顾着自己的性子和想法,只顾着自己喜欢,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可是这真的是对的么?
陆时迦还小,不清楚里面的利害,她比他大了将近十岁,是比他多活了很多年的成年人,她不该跟着他一起胡闹。
“你想想你柳阿姨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我比谁都清楚她的态度,她肯定接受不了,她宁愿不认迦迦这个儿子,不让他进家门,也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一件事儿。你想想你高中时候的男朋友,他妈妈失去了一个儿子,得承受多大的痛,你希望你柳阿姨和叔叔也失去一个么?”
即便前头给自己找了多大的说辞,她心里还是坚信,她和陆时迦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做的任何假设也只是假设,很难说那样的假设是真的更好还是更坏。
但是提到喻星淮,她想到了麻老师。即便不像陆正午说的那样严重,她确实也最不愿看到陆时迦和家里反目。她不应该自私,因为自己的感情就去破坏他和家里人的感情,而这种破坏她明明一开始就预见了,可仍然义无反顾地往里跳,以致于到了现在这一步。
即便陆时迦心甘情愿接受家庭关系破裂的可能,她也不希望这样的境况出现。
她不忍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结局。
“热热,我知道对你们来说很难,但是迦迦拖不起。”
话外之音是,你们分开吧,越快越好。
窗外分明下雨了,祈热却听不见雨声,她伸手去擦玻璃,也看不见任何雨的痕迹。
她手背是湿的,接过脸上掉下来的东西,然后蘸在她指尖。
她伸手在玻璃窗上写下三个字,早已经印在她心里的三个字,然后用湿了的手背抹掉。
她一遍一遍地擦,擦得手背通红,那三个字早已像从没有出现过,在玻璃上没了影踪,她仍努力地来回擦掉,甚至感受不到痛。
直到她认为没有人看得见,她起身在下一站下了车。
她已经摸不着方向,便打了辆车去找李妲姣,进门前买水洗了把脸,然后跟李妲姣一起吃了顿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