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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建筑了。深绿色的大门生了锈,物管通知单贴在中间。长久以来,这些白纸撕了贴,贴了撕,撕得又不干净,留下许多白絮一样的纸碎。门顶上用红漆写着数字“2”。再往上挂了一个淡黄灯泡,若明若暗。
借着灯光,陈立洲在一串钥匙里分辨大门的这枚。
这时,里面正好有人出来,外推的门差点撞到了陈乌夏。
陈立洲面色一沉,连忙拉起陈乌夏。
陈乌夏护着手里的蛋糕盒,抬起了头。
来人很高,眉目如她勾勒过的一样,暖黄灯火冲不散他面上的冷意。她想到了那天KTV的一句歌词:“仿佛冬天饮雪水。”
李深没有看她,侧身从她的右边走过。
陈乌夏生怕自己挡到他,缩了缩右臂。他的袖口似乎擦过了她……
李深走了。
陈乌夏仍别扭地歪起右臂,左手提着蛋糕盒,思绪停在那双霜冻的眼睛里。说没有幻想过和李深的重逢,是假的。他的表现和她想象中一样冷漠。她早有心理准备,却止不住浓浓的失落。
陈立洲把陈乌夏的右臂拉下来:“上去吧。”
她点点头。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李深在车的后备箱中抬了一个行李箱,好像是在搬东西。
陈乌夏上楼梯的步子忽然变急了。
陈立洲慢悠悠地挡在前面,身子横在了楼梯中间。
她左右两边都越不过去,唯有跟着他的步子。
陈立洲慢条斯理地说:“楼下灯泡瓦数不够了,改天换掉好了。”
“嗯。”灯泡暗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还能亮,物管就不会换。
一进家门,陈乌夏放下了蛋糕盒:“大伯,伯娘,这儿有蛋糕,我同事送的。”她语速略急,说完进去自己房间,连灯都没有开,“唰”地一下拉开窗帘。
窗户对着楼下街道,李家的车就停在那里。李深没了人影。不过,那个行李箱放在了车子边。
陈乌夏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找不到李深,深幽街道落下几条路灯的长影。她双手撑在窗台,沮丧了一会儿,想要关窗之时,忽然车子里有什么光亮了一下。她关窗的手定住了,等待的过程中冒了些汗。
现在的她像是做贼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后车门打开。李深下来,回手关门,一手搭上行李箱的拉杆。
陈乌夏看着月色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刚刚在楼下,她只仰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比三年前更高,有高她一个头了吧。
李深突然抬起了头。
陈乌夏惊喘一声,立即蹲下身子,躲了起来。她半猫着,五指紧紧扒在墙壁上。
果然是做贼。
才这么想着,房间的灯光骤亮。她双目一刺,眯起了眼。
“乌夏,你在做什么?”马琳站在门口,左手按着灯的开关。
“啊,我在捡东西。”陈乌夏回过神,半蹲的腿有些僵。她扶着墙壁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
“找东西怎么不开灯?”马琳走过来看窗外,不过是寻常的旧城夜景。她收回视线:“你准备洗澡吧,立洲洗完了。”
陈乌夏点头:“好的。”
马琳眼角余光还瞥了窗户一眼,离开了。
陈乌夏又偷偷向窗外望去。车子还在,李深和行李箱都不见了。他这是回来住么……
她欠他一句对不起。同样,他也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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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乌夏早出晚归,遇不上李深。
老邻居们在初初几天闲聊过李、陈两家,之后没再多说。直到那天,陈常平和李旭彬在杂货店的货架空隙中,见到了彼此的身影。
李旭彬转身结账。
陈常平守着货架。待李旭彬走远了,他才离开。
见到这一幕,老邻居们又想起了这茬。
邻居甲说:“陈家的乌夏好几天没出门了啊?”
邻居乙说:“早早走了,去隔壁路上的英文西餐厅打工。”
邻居甲问:“李家的深仔是不是没回来啊?”
杂货店主坐在唯一的一张藤椅上,翘起了左腿:“回来了,我见过了。不过都和陈乌夏错开时间了。”
“你说这两孩子。”邻居乙的两只拇指分别翘起,上下扣抬,眉毛跟着手指同频率耸动。“有没有早恋啊?”
杂货店主长吁一口气,正要说出自己的分析,旁边响起一声音:“没有。”
邻居乙的后背吹起凉飕飕的风,他转过身去。
老邻居们扭头。
大热天的,黑衣黑裤的李深聚焦了不少热度。他看了邻居乙一眼,走向杂货店。
杂货店主起来招呼:“深仔,买什么?”
李深:“酱油。”
杂货店主:“哦哦。”
李深没再说一句话,拎着酱油离开。楼栋大门被他关上,发出了“吱呀”。
接着,邻居们炸开了锅。
邻居甲说:“什么早恋?三年前,李深被污蔑猥亵,陈乌夏还去作证,害得他被学校退了学,差点蹲牢房。”
“哦——”邻居乙叹声:“少年郎,情不自禁啊。”
杂货店主纳闷地嘀咕:“他爸刚刚买了一瓶酱油走,怎么又要酱油了?”
第3章
周一是陈乌夏的休息日。
她抱着冬天的被芯去阳台晾晒。棉被芯飞起了些许绒絮,阳光下粒粒可见。她打了个喷嚏,食指搓搓鼻子。余光瞟到李家阳台没人,她才敢低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