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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下望了望,招了招手,让顾新橙把耳朵凑过来。
顾新橙稍微凑近一点儿,孟令冬这才意味深长地评价了一句:“他鼻子挺高的。”
顾新橙愣了一秒,懂了。
她又羞又燥,轻轻推了孟令冬一把,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孟令冬弓身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她拉着顾新橙的手,说:“行了,今晚不去酒吧,咱俩逛街去!”
两个女孩儿愈走愈远,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傅棠舟心不在焉地靠着酒吧临街的窗边,手里的烟即将燃尽。
沸沸扬扬的酒吧,冷冷清清的夜晚。
他抖了抖烟灰,索性将烟丢进了酒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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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局散尽,已是凌晨。
这里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红男绿女招摇过市。
傅棠舟上了车,靠在后座揉捏眉心。
曾经,一个深秋的夜,顾新橙在这里对他撒娇,说她冷。
他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小团温热挨在胸口,暖心暖肺。
今晚喝得真有点儿多,他承认他有点醉了。
司机问:“傅总,送您回家?”
傅棠舟闭眼不语,司机已心领神会地将车开上回银泰中心的路。
到家之后,灯一打开,满室寂静。
这屋子真是越来越不能住人了。
傅棠舟索性关了灯,眼不见心不烦。
他连澡也懒得洗了,直接扯了领带脱了外衣上床。
分明酒精有麻醉神经的作用,深夜里傅棠舟却格外清醒。
清醒到每一次心跳,都像被攥在手心。
黑夜之中,他撑着手臂坐起来,仰起头靠着柔软的床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开灯,翻身去床头柜里找东西。
是一瓶用了一半的香水。
Byredo Palermo,西西里桔园。
这是他曾经送给顾新橙的礼物,被她离开他家那天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那次他去香港出差,本打算给客户挑一件礼物,却意外路过一间香水柜台。
柜姐满脸堆笑,为他服务:“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他说:“随便看看。”
柜姐见他转了一圈,游移不定,便问:“您打算送给什么人呢?”
他没答,只是拿了一瓶香水在鼻尖轻嗅。
柜姐试探着问:“女朋友吗?”
他放下香水瓶,微微颔首。
柜姐又问:“她多大年纪?”
他说:“二十。”
于是柜姐从展示台上挑了几款香,对他说:“这几款都不错,适合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
柜姐在试纸上喷洒香水,挨个递给他试香,他当时就被西西里桔园的香气所吸引。
苦橙叶的青涩,混着柑橘甜香,很像顾新橙这个人。
巧的是,她名字中就带了一个“橙”。
这份礼物送到顾新橙手上时,她一点点地拆开,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将香水捧在掌心,左看右看。
他问:“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没试试就知道喜欢?”
她笑了笑,说:“你送的我都喜欢。”
相当好哄的一个小姑娘,送她一瓶香水就可以笑得很开心。
后来,她身上的香水味没有再变过,一直是这一款。
每次他的鼻尖只要捕捉到一缕淡淡的柑橘香气,就知道是她过来了。
分手以后,她连他送她的香水也不要了。
今天在酒吧再见到她,她身上只有一点点沐浴后的香气,是极淡的薰衣草味。
香水瓶盖被打开,他对着空气喷了一下。
乍一闻,浓烈得刺鼻。
散开后,意外的清甜。
傅棠舟关了灯,心里稍稍舒坦了些,仿佛这是缓解疼痛的解药。
朦朦胧胧之间,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多以前,他和顾新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北京的初秋,天空一碧如洗。
银杏叶泛着点儿黄,在微风里招着手。
街道上悬挂着红灯笼,喜迎国庆佳节。
傅棠舟去参加一场婚礼,是一个不近不远的亲戚家女儿出嫁。
关系不是特别亲密,所以傅家只有他一人出席。
沈毓清说:“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傅棠舟仔细一回想,也没能想起是哪一位。
他见过的人可太多了。
这位亲戚家女儿,名叫龚雪,正在A大读书。
傅棠舟是在国外上的学,而他的亲朋友好友家里不少孩子就在北京读大学。
A大B大C大,这些名校对家境优越的人而言,想上总有法子能上的。
据说龚雪去年在瑞士滑雪时,和她的丈夫邂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两家人一看,这二人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简直就是天赐良缘。
有钱人的家庭,在婚姻这件事上爱走三个极端。
一个是结婚特别早,一个是结婚特别迟,还有一个是结婚特别多。
龚雪就属于结婚特别早那一类,一满法定年龄,就立刻和丈夫领了证。
两家人喜气洋洋,要为这对新人举办一场世纪婚礼,以庆祝两个百亿家庭的结合。
即使两人的结合是出于真爱,这场婚礼的社交属性依旧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