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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田夏起身收拾东西,可车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翻遍了包里的所有角落,又在办公桌上找,仍是没找到车钥匙的踪影。
“田夏,我进来咯?”
她正翻找着的时候,又有人在敲门,听声音是任纯。
诊所里除了她以外的两位女医生,任纯是其中一个。
当年选学校的时候,田夏是直接被保送的,连高考都不用参加,不用准备比赛的时间里,她都在给任纯补课,两人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住同一间寝室,进同一个单位。这么些年,这个愿望倒真被她们实现了。
没想到她也没下班,田夏扬声道:“进来吧。”
推开门,脱掉白大褂的任纯一身黑白千鸟格连衣裙,脚上踩着双十公分的裸色高跟鞋,随身的小包上,两个反向C的图案十分明显。
都说大学是所整容院,从这所整容院里出来,任纯已然从一个文静羞涩的少女脱变成了大方优雅的名媛。
她走进办公室,见田夏桌上乱糟糟的,了然问:“又找钥匙呢?”
田夏不好意思地笑:“车钥匙。”
“上个星期丢了钱包,幸好里面没装什么钱;前天又丢了门禁卡,差点连家门都进不去;今天又把车钥匙玩不见了。”任纯叹了口气,上前和她一块儿找,“你看你这一天天的,不是丢这就是丢那,你这脑袋可不如以前上学时好使了。”
田夏摸了摸脑袋,眼角眉梢全是温和的笑意,“幸好这不好使的脑袋还没弄丢。”
“你哟。”任纯摇摇头,拉开她左手边第一个抽屉,车钥匙就在里面摆着呢,“你瞧瞧,你自己随手放抽屉了都不记得。”
“啊,是么?”田夏接过车钥匙,下意识地往抽屉里看了一眼,目光触及抽屉深处露出来的玻璃瓶的一角,她登时便愣住了。
“天天忙,把自己都忙傻了。”任纯说着突然注意到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她也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推了推她的肩膀,“田夏。”
“嗯,啊?”田夏骤然回神,手上一松,车钥匙就滑了下去。
任纯看在眼里,摇头说:“田夏,这么多年,该忘了。”
田夏弯腰去捡钥匙的手一顿,再起身时,笑盈盈地,好像没听见任纯在说什么:“下班了,我们走吧。”
任纯在一旁看着她换衣服不自然的动作,叹气没说话。她要装傻,她也不会戳穿,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些吧。
任纯的车拿去保养了,田夏先把她送回了家,从她的小区开出来,田夏犹豫了一会儿,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家里的别墅去了。
这些年田一彬从外科主任一路升上副院长,方若梅也从ICU调到了护理部,成了大外科的护理部主任。
本以为两个人都在行政部门了就不会太忙了,但事实是,因为田一彬精湛的外科技术,他时常要全国各地的跑,不是指导手术就是各种讲座演讲,虽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吃着饭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但忙碌程度也并没有减轻多少。
方若梅也是三不五时就会被排到去医院值大夜班。本来她是不用值那么多班的,但她说田夏自从上学之后就很少回家来住了,田一彬又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家里时常没人,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在医院里舒坦。
今天回家是一时兴起,也没提前跟谁打个电话,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有人在。
田夏想了想,还是在半路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和速冻饺子,准备当自己的晚饭。
家里果然没人。
门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田夏先进厨房煮饺子,她饿了。
把饺子放进锅里,她定了个闹钟就上楼了。
她的房间方若梅时常在打扫,即使她很久没回来,房间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疲惫地躺在床上,田夏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雪花点点。
好累。
翻了个身,床头柜上摆放着是她的高中毕业照,看着照片里一脸傻气的自己,她伸手将相框拿过来,熟练地拆开后座,取出照片。
毕业照的背后,还夹着一张没有塑封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不多,每个人都举着拳头露出了手背上的小红花,似乎小红花越多的人笑得越傻。
她禁不住露出柔软的笑意,指尖找到自己,她的手背上只有一朵花,那是因为她只参加了一个项目。
在这张照片里她甚至都没有看镜头,彼时的她,脸上呆呆愣愣的表情带着错愕,正回头望着斜后方那个大笑着的男孩儿。
那个男孩儿,她学生生涯中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也是最后一次,是因为他。
叶阳希。
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田夏时常会在睡梦中被疼痛惊醒,她分不清这疼痛的来源,是牙齿,还是心脏。
她曾固执地认为,心痛的感觉其实就是牙痛。
一阵阵的,又酸又痛,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能缓解,止痛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卷土重来的痛觉时常会让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落泪。
太疼了。
只要想到他,想到那个名字,她就会觉得痛,从起初如电钻深入般尖锐的痛,到后来如布满铁锈的锯子慢慢切拉般的钝痛,再到现在,隐隐约约地从骨子里透出来,无法缓解,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