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日他打给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容嘉期期艾艾:“《鲜花与少年》的录制啊?”
他笑了一下:“我晚上有空,过来接你吧。”
“不,不用了!”
他默了一下。
容嘉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忙道:“你工作那么忙,不用为我费神了。”
许柏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容嘉一颗心也跳得很快。果然,听到他徐徐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笃定。
“不是的,没有什么……”
“别骗我。”许柏庭打断她,“你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容嘉噤声了。
半晌,还是许柏庭开口:“算了,晚上回来,你再跟我说吧。”然后,他把电话挂了,算是给了她几个小时的缓冲期。
容嘉也松了口气。
心却一下午都悬着。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的脚步更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步挪出工作室。更烦的是,还在门口遇到了谢涵。
容嘉实在是不明白,望着他:“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谢总?”
谢涵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啊。”
容嘉简直想翻一个白眼:“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圆润地滚了吗?”
谢涵又笑:“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说起来,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杀人犯的儿子住在一起,真的不会觉得很可怕吗?许柏庭这种人,外表一副清高不可一世的模样,真的狠起来,那可是我们这种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那是我们的事,就不劳谢总费心了。”
谢涵仍是笑,静静看着她转身走开。可在转身的那一刻,容嘉就停住了脚步。
许柏庭站在不远处的法国梧桐下,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很大一束,下面还缠了浅紫色的丝带,在风里停停飘曳。
容嘉的脚像是生了根,定格在地上。
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
谢涵离开后,两人沿着里侧的街道走了会儿。
容嘉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柏庭笑了一下:“在他说‘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杀人犯的儿子住在一起,真的不会觉得很可怕‘时。”
容嘉不知道说什么。
许柏庭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冷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嘉原本心乱如麻,被他这么一问,反倒生出些许逆反的意气,反问他:“这话难道不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肖问的事情?”
“从小就知道。”许柏庭干净利落道,“在被许远山带回来之前,我就是一个小混混,多一个杀人犯的父亲,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回答得干脆。”容嘉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连冷笑都做不出来,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你会把你不光彩的事情特地扯出来说吗?”
她反唇相讥:“现在这样,就光彩了吗?”
许柏庭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她只能极力仰头望着他,却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人还是这么陌生。她的语气平和了些:“那我父母呢?你知道他们是被……”
“知道。”他避开了她的灼灼注视,侧脸冰冷,像一尊雕塑,“不过以前没在意过。”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她觉得荒诞,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叫不在意?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一开始,我们只是商业联姻,我没关注过这些。”许柏庭说。
容嘉看了他一眼。
很好,很坦然的回答。
冷漠到了骨子里。
话都说到这儿了,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说句实在的话,容嘉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还真谈不上什么深刻的情感,但从血缘亲情上来讲,那到底是自己的父母。
更让她觉得惶惑和难以接受的是许柏庭本身。
她对他的感官,一直游走在黑与白之间。
有时觉得他彬彬有礼,温柔大度,又颇有手腕,是清冷自持的端方君子。有时候,又觉得他城府极深,是冰冷沉静、深不可测的魔鬼。
此刻,这种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忍不住这么想,这种思想也被投射道日常生里的细节里。
比如,她半夜睡觉时会忍不住抱着被子滚到另一边,他抱她的时候,她的肢体非常僵硬。
许柏庭何其聪明的人?
这两天,都看在眼里。
他望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冰冷,好像是不带什么感情的机器。
而且,他越来越惘顾她的意愿,露出自私偏执的一面。比如这日早上,她起得很早,坐梳妆台上梳头发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他的影子。
他穿着黑色的绸缎睡袍,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剪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