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从一个外地人的口中说出,不免让人有些诧异,二老禁不住对看了一眼。
赵爷往前探了探身子:“那你刚才所说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什么意思?”
“徐叔着急把‘一笑天’主厨的位置传给了徒弟凌永生,其中另有重要的原因,刚才您却没有提到。”
“嗯,那你倒说说,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明天,徐叔的女儿就要回来了。”
“徐老板的女儿?”赵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在扬州这么多年,徐老板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哪里来的什么女儿?”
年轻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徐叔二十年来的成功和辉煌人人知晓,但他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却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了。当年徐叔埋头苦练厨艺的时候,难免冷落的妻女。后来他的妻子出国留学,寄回了一纸离婚协议书,他尚未入学的女儿也随母亲移居国外。那时的徐叔还是默默无闻的人物,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竟有这样的事?”金爷感慨地说,“难怪徐老板独身这么多年,看来对妻女还是念念不忘啊。”
“不错。”年轻人接着说道,“徐叔之所以不在续任‘一笑天’的主厨,就是为了摆脱那些俗事,趁着女儿回国,好好地享享天伦之乐。”
年轻人言语坦诚,话又说得合情合理,不由得二老不信,不过赵爷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徐老板的什么人?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年轻人笑了笑,却不正面回答:“这些问题,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离“名楼会”还有一天。
对于即将参加大会的三位大厨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孙友峰和彭辉都是一大早就起了床,他们要利用一天中记忆力最为清晰的早晨时分,来训练和调整自己的辨味能力。
而凌永生此时却在做着一件与“名楼会”毫不相关的事情——打扫卫生。
不仅是凌永生,“一笑天”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徐叔自己,现在都在酒楼的厅堂里打扫卫生。
对他们来说,今天即将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似乎比那场迫在眉睫的大战更为重要。
年过半百的徐叔身形已略微有些发胖,他手里掂着一块抹布,一边四下走动着,一边时不时地唠叨两句。
“仔细点哪,这儿,看到没?还得再擦擦。在国外生活过的人,对卫生最讲究了,她们都有那个……那个……洁癖!”说着话,徐叔手里的抹布已经抡了上去,囫囵两下,擦去了窗户上的一片污渍。
“师傅,您女儿肯定是今天到么?”凌永生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地挠挠头,他个子不高,圆脸浓眉,些许带着点憨态,一眼看上去,很难把他和淮扬顶尖刀客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那当然。”徐叔用不容辩驳的口气回答徒弟的疑问,“她们在国外生活过的人,做事情最讲信用了,绝对不会失约。”
“哦。”凌永生接受了师傅的观点,举起一根长长的鸡毛掸子,轻轻地拂去吊灯上的灰尘。
师徒俩讨论的正是徐叔和前妻所生的女儿徐丽婕。二十年前,徐叔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荣誉和地位,但却失去了家庭。二十年后,这一切还有机会来弥补吗?
徐叔看似专注地擦着前台上摆放着的一件玻璃饰品,思绪开始飘忽,不知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在憧憬父女相聚时的美妙感觉。
“徐叔,你再怎么擦,它也还是个玻璃的。”一个戏谑的声音把徐叔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中。
徐叔不用抬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在“一笑天”酒楼里,只有一个人会如此没大没小和他这样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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