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白仁义没拿下大客户, 大客户还被竞争对手抢去。老板迁怒于他。自此,他在老板那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袁如颖轻松地说:“我去竞争对手的公司工作,帮他们抢白仁义的老客户。真痛快。”
白仁义接连失去几位老客户。老板认为他办事不力, 看他越发不顺眼, 将他重新调回行政部。
工作上的不顺利, 让白仁义的心情很糟糕。他将这种糟糕的心情带回家。他和妻子的关系降到恋爱以来的最冰点。本就嫌弃他是外地农村人的岳父岳母, 更是在旁煽风点火,怂恿女儿离婚。
袁如颖笑说:“我瞅准时机, 若无其事地接近他,安慰他,陪伴他,成为他的红颜知已。原来他对我也是有意思的。我教他玩,教他减压, 让他天天活得自暴自弃。”
袁如颖将她和白仁义的亲密照,寄给他的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大怒。妻子也崩溃。接着她又以怀孕为由,哭求他离婚。
宁冲问:“你真的怀孕了?”袁如颖反问:“重要吗?”
内外夹攻之下,白仁义离婚。
袁如颖说:“这时候他在公司也混不下去了,正巧公司裁员, 他拿了赔偿走人。他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就天天在家打游戏。我好开心。他还想和我结婚,哈哈哈。”
袁如颖借故疏远白仁义,直至在他的生活里完全消失。白仁义只当是袁如颖见他颓废和他分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切遭遇, 全是拜她所赐。
袁如颖说:“消失之后不久, 我又开始跟踪他。我怕他认出我,所以戴上大波浪的假发, 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我看他上班,做不了三天就辞职。我看他染上赌瘾,四处借钱。我好开心。这个人已经彻底废了,留在世界上也没用处了。既然是垃圾,就应该清理干净。”
宁冲问:“你有多大力气,可以将一个男人掐死?”袁如颖反问:“警官,你不相信我?我多年练习跆拳道,你要不要试试?”
宁冲问:“你已经将他掐死,为什么又要勒又要用刀捅?”袁如颖说:“那天晚上,那群小流氓对我又掐又勒。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用刀捅?我怕他没死透,活过来还要祸害别人。”
纪天舟问:“为什么要脱光他的衣服?”袁如颖微笑着反问:“禽兽也配穿衣服?”
纪天舟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有!”袁如颖毫不迟疑地回答,“常好德和张昌盛是我教唆春生杀的,也是我帮春生杀的,他们的死和春生无关。”
纪天舟不动声色地说:“那就请一五一十地向我们交代。”
回到江城,在准备杀人的日子里,乔春生阅读了大量法律相关的书籍。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才不敢轻举妄动。复仇的理念,在乔春生的心里开始淡化。她想放弃。
送奶工的工作,凌晨两点多便要起床。十八九岁,正是贪睡年纪的乔春生逐渐不能忍受。她改行,去美甲店帮忙,一方面可以学技术,另一方面,她利用空闲,重拾高中课本。
袁如颖说:“杀死白仁义后,我心情很好。那段时间,我经常光顾她的美甲店。我们认识了,还很聊得来。”
逢到轮休,乔春生喜欢去钱家汇图书馆苦读。开馆她就进门,风雨无阻,坐在固定的座位。
她手里的高中课本吸引了对面男人的注意。这个男人刚刚大学毕业,在附近的私立中学当英语老师。
男人主动搭讪。乔春生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农村女孩,辍学打工,自强不息,立志高考。
非常完美的谎言。不但完美,配合乔春生质朴的形象,看起来还非常真实。或者说,这本就是她生活中真实的一部分。
要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乔春生以真乱假,她不觉得自己在说谎。
乔春生有不懂的,就向男人请教。两人越来越熟。她爱上了男人,男人也爱上了她。
袁如颖说:“春生很爱这个男人。但是,当他提出进一步要求的时候,春生才发现她做不到,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她怕男人看见她身上的疤痕,她没法和男人有亲密关系。亲密关系让她恐惧,让她想起痛苦的往事。”
两人分手了。乔春生不再去图书馆,也放弃了高考。
袁如颖说:“我在美甲店见到她精神恍惚,于是邀请她来跆拳道馆玩,教她跆拳道。后来,我们还一起住。”
乔春生晚上经常做噩梦,梦里大哭大叫。次数多了,袁如颖听出一些端倪。
袁如颖说:“我爱上她了。我把我杀死白仁义的事情告诉她,她很震惊,也把她的全部真实经历告诉我。我们之间非常坦诚,不再有隐瞒。我问他,想不想杀死那些侮辱过她的人。如果她想,我可以帮她。”
宁冲问:“她答应了吗?”袁如颖说:“没有,她拒绝了我的提议。”
乔春生在噩梦中挣扎,直到她看见图书馆的那个男人结婚。她彻底崩溃。她一度依赖药物苟延残喘。
袁如颖说:“我趁机劝她,杀死那些侮辱过她的坏男人,是他们毁掉了她终生的幸福。她同意了。”
纪天舟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袁如颖说:“难道我眼睁睁看着她活得生不如死?我杀过人,我知道只有对方死了,自己才能活下去。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我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
杨凌晖问:“只有乔春生杀人,她才永远不会离开你。对吧?”
袁如颖的脸上绽放笑容。“两个人拥有共同的秘密,才会生死相许,谁也不离开谁,否则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因为这秘密不能和第三个人分享。”
袁如颖将自己跟踪白仁义的实战经验传授给乔春生,她教乔春生在跟踪中获得快感,欣赏常好德和张昌盛濒临死亡的模样。乔春生跟踪他们的时候,袁如颖就在不远处。
纪天舟问:“是谁掐死他们的?”
“是我。我们反复练习过许多次。我让春生掐我的脖子,但她的力气总是不够,而且她又矮又瘦。对方是男人。如果强烈反抗,春生打不过他们的。我不一样,我从小练习跆拳道,同时打两三个男人不在话下。”说到这里,袁如颖甚至还有点骄傲的意味。
杨凌晖问:“乔春生为什么单独去杀裘祥瑞?”
袁如颖说:“我们在惠风嘉园租房子,跟踪裘祥瑞。这时候我们发现了你们的车,于是我劝春生住手,我想和她离开江城。可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说既然被警察发现了,逃到哪里都逃不掉的,索性豁出去。她趁我不注意,去杀裘祥瑞。她真傻,没我她怎么行呢。”
纪天舟问:“你为他做这么多事,值得吗?”
袁如颖说:“纪警官,你问我的,春生也问过我。我告诉她,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而不是考虑值得不值得。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爱情,除了春生,所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审讯完毕,天空已有微微的亮。纪天舟很舒服地伸懒腰,连续多日的疲劳,一扫而空。
宁冲问:“纪队,袁如颖说的是真的吗?真是她掐死常好德和张昌盛吗?她是不是帮乔春生顶罪?”
“无法推断,交给法医吧。”纪天舟说,“如果乔春生没遇到袁如颖,也许她的人生会有另一番境况。”
宁冲说:“真不知道乔春生应该谢谢袁如颖,还是应该恨她。”纪天舟说:“我想,在她心里,肯定是谢她的。虽然在我们看来,是袁如颖让她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在乔春生最黑暗的日子里,袁如颖成为她的光。这道光给她慰藉,也将她带进更深的黑暗。
杨凌晖说:“双方都有责任。互相伤害。”
剩下的事交给宁冲处理,纪天舟和杨凌晖回家洗澡睡觉。
纪维平在公园晨练,晃晃悠悠,和纪天舟前后脚到家,手里拿着太极剑。他看见纪天舟,满脸的皱纹立刻活动起来,好像也在晨练。
纪维平说:“孙子,利好消息。昨晚老严给我打电话,他说他问过那个姑娘,姑娘对你很满意。”
纪天舟故作不解。“哪个姑娘?”
“就是和你相亲的姑娘啊!你不会把她忘了吧?别给我装啊!”纪维平的太极剑直指纪天舟。
纪天舟拨开剑尖。“想起来了,吃自助餐的那个。特别能吃,比我吃的还多。”纪维平说:“能吃好啊,身体健康。你小子懂什么!风能吹倒的,我才不要她做我孙媳妇。”
纪天舟说:“是我找媳妇还是你找媳妇。我说了算。”纪维平又将太极剑对准纪天舟。“行,你找媳妇,你说了算。”
纪天舟说:“还可以吧。长得不算太难看,配得上我。”纪维平收起太极剑。“以为自己多帅啊。人家姑娘这朵鲜花还没嫌弃你这堆牛粪呢。”
纪天舟去洗澡,纪维平欢天喜地给严善铭打电话。“老严啊,我孙子说啦,他对那位姑娘特别满意。对,特别特别满意,没一点儿挑剔的。你务必把这句话给我带到啊!原话带到啊!我请你喝酒。”
纪天舟趴在门缝偷听。老爷子,跳楼大甩卖也没你这么巴结顾客。
纪天舟洗完澡出来,发现老爷子似乎闷闷不乐。“爷爷,又怎么啦?孙子我都卖身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纪维平望着他说:“你有人要,我当然高兴。可是,我又觉得我有点对不起小左。”
纪天舟问:“你怎么对不起她?”纪维平说:“那姑娘的心,我明白。假装群租,和我玩。给我做饭,陪我看电视,陪我晨练。难道她是喜欢我这个老头子吗?孙子,她是喜欢你啊!”
“噢!”纪天舟严肃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你孙子我可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纪维平说:“我想了想,小左挺好的。相亲的姑娘我没见过,不评价。你要是喜欢小左,爷爷支持你。咱们就和相亲的姑娘说清楚。”
纪天舟问:“我要是不喜欢她呢?”纪维平小心翼翼地问:“你试试去喜欢她?”纪天舟略微沉思,点头说:“好啊,我试试。”
“呃!”纪维平呆了,这孙子什么时候如此听话,“你说真的?”纪天舟说:“共度一生的人,我要找自己喜欢的。”
纪天舟进卧室睡觉。纪维平半晌才咂摸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哎呦,这孙子,瞒天瞒地,还瞒他爷爷。”
纪天舟一觉睡到天黑。宁冲的微信是下午发来的。“法医将常张颈上的扼痕,与袁乔的手指做比对,证明袁说的是真话。乔坚持常张是她所杀,我已用事实让她闭嘴。”
纪天舟打开窗户,夜风如水。望着远近点点灯火,一阵心酸。不管怎么说,她们终归是两个可怜的女孩。
她们来到这个世界,被欺凌,被侮辱。她们艰难地求生,直至以自己的方式决绝地反抗,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她们人生的终局,除了她们自己应该负责,就没有人应该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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