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左鸢和热心的保安将纪天舟送到医院。有大爷大妈立即打电话告诉纪维平, 纪维平很快赶到医院。
纪天舟刚刚做完检查,头上缠着纱布。纪维平说:“怎么搞的?好好的,撞车?你开车一向很稳, 从来没出过事。”纪天舟说:“不小心嘛。谁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左鸢拎着一大包药进来。纪维平看看她, 又看看他, 说:“总之以后要注意安全。”纪天舟说:“明天我把安全两个字贴在挡风玻璃上。”纪维平笑笑说:“我批准。”
左鸢将药交给纪维平。“老爷子, 这是外敷的,这是内服的, 这是用药的要求。”纪维平说:“别给我啊!我忙着呢!你送他回去吧!”“呃!”左鸢说,“我还要上班。”纪天舟忙说:“没事,没事,你快去上班吧。”
左鸢走了。纪维平莫名其妙,问:“你们俩又怎么啦?”纪天舟说:“没怎么, 和以前一样。”纪维平惊喜地问:“以前?你们和好啦?”纪天舟说:“和以前一样,我们分手了。”
晚上傅卓斐来找纪天舟, 看见纪天舟头上的纱布,心疼地问:“你这是怎么啦?”纪维平说:“为情所伤!”傅卓斐问:“夏霁欺侮你啦!”“爷爷!舅舅!”纪天舟无奈地说,“放过我吧!”傅卓斐说:“可是你到底怎么啦?”纪天舟说:“没事,没事。”
傅卓斐说:“明天我让乔医生过来给你检查。”纪天舟说:“我真的没事。”傅卓斐说:“还是检查一下, 我才放心。”“我不要。”纪天舟强硬地坚持。这个医生, 小时候帮他打针,每次都打得他哇哇哭,他有童年阴影。“还是检查一下吧,我也不放心。”纪维平幸灾乐祸。
纪维平去厨房做饭, 傅卓斐和纪天舟进书房。
傅卓斐交给纪天舟一张会员卡。“笄山庄园六十六号, 你第一次去的时候,必须由那三个老家伙带你进去, 不然他们不认的!”纪天舟说:“那我岂不是还要应付那三个老家伙。”
傅卓斐说:“不要用应付这个词。他们都是社会名流,有钱有地位。至少比你强。”纪天舟说:“什么钱和地位,我觉得自由自在最高贵。”傅卓斐说:“年轻气盛!”
纪天舟问:“他们不知道我是你外甥吧。”傅卓斐说:“我找别人帮忙的!查到你也也查不到我!我不管你干什么,总之你给我记住,小命比工作更重要!”
纪天舟拉开抽屉,放好会员证。不经意间傅卓斐看见他的书桌上,厚厚的资料。葛家旗的名字和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傅卓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十年前的冬夜,他接到匿名电话。他最亲的外甥纪天舟被绑架,绑匪勒索他五百万现金,要求他凌晨三点钟送至指定地点。当时银行关门,他手头也没有五百万现金供他调动。心急如焚之际,他忽然想到公司有份合同,价值五千万。如果他愿意便宜出让这份合同。不就有五百万了吗?
他想都没想对方手头是否有五百万现金,马上打电话给岑绮绢。他没说纪天舟被绑架的事情,只问她有没有五百万现金。他现在就要,他可以用合同交换。
他在岑绮绢那里拿到五百万现金,回到家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绑匪的第二次电话。但是他等来的,却是纪维平的电话,说纪天舟被绑架,又逃出来了,人在医院。
这份合同,他当然没好意思再向岑绮绢讨。后来他才知道,和纪天舟一起被绑架的,还有岑绮绢的女儿夏霁。岑绮绢为了让夏霁忘掉不愉快的记忆,很快带她出国了。
这场绑架案,具体执行者有三个人,而葛家旗是策划者。
傅卓斐问:“这个人应该还在坐牢吧。”“是的。”纪天舟说,“没那么快出来。”傅卓斐问:“十年前的旧案,为什么又翻出来?有新发现?”纪天舟说:“他和最近某件案子的嫌疑人有牵扯。我想从旧案入手,看看是否有线索。”
对于十年前的旧案,傅卓斐心中是有疑问的。只是他一直放在心里,无法查证,也无人可以商量。
纪天舟问:“舅舅,你有话想说。”傅卓斐说:“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多年,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是今天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纪天舟望着傅卓斐。傅卓斐说:“当年他们绑架你,向我勒索五百万现金。我当时手头没那么多现金,绑匪又催得紧,我是把合同卖给朋友,才凑齐的五百万。”
还有这样的事!纪天舟非常吃惊。他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舅舅的五百万是怎么来的。在他的印象中,舅舅是有钱人,拿出五百万不是难事。
这十年,关于这件案子,每个环节,他都反复推敲过许多遍,可他从没想过舅舅连夜凑齐的赎金是卖合同得来的。
纪天舟问:“什么合同?什么朋友?”傅卓斐说:“建筑材料的国内独家代理合同。当时很多公司在抢。”纪天舟对合同不感兴趣,他打断傅卓斐问:“你卖给谁了。”
傅卓斐不说话。纪天舟又问:“蒋礼?”傅卓斐摇头。十年前,蒋礼似乎还没发家,不可能拿得出五百万。纪天舟说:“我猜不到。”
傅卓斐犹豫地说:“岑绮绢。当时和我抢合同又能给我五百万现金的人,只有她。”纪天舟说:“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傅卓斐说:“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和你一起被绑架的,还有她的女儿。再说了,我只是怀疑,我没有证据。后来那三个绑匪自杀,葛家旗自首。难道我要站出来说,是岑绮绢绑架你!证据呢?我有证据吗?”
纪天舟喃喃自语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荒唐!”傅卓斐说:“她很快带着夏霁出国。那份合同,也的确帮她赚到了第一桶金。”
纪天舟说:“如果想通过绑架我,逼你交出合同,为什么要绑架小夏,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小夏?”
“我不知道他们绑架小夏的目的。他们只给我几个小时筹钱,我除了把合同卖给岑绮绢,我没有其他办法。”傅卓斐说,“她能一下子拿出五百万现金,我也觉得挺奇怪。她有钱,但也不至于在家中放这么多现金吧。”
纪天舟说:“当时我被抓到面包车上,小夏跟在后面追,想救我。他们就把她也抓了。小夏被绑架,是计划之外的事。”
傅卓斐说:“不管怎么样,小夏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实情。”
傅卓斐口中所谓的实情,指的是他的推测,即绑架案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是岑绮绢。
纪天舟宁愿夏霁不知道实情。
傅卓斐又说:“我宁愿夏霁什么都不知道。她父母早逝,和岑绮绢相依为命。如果被她知道,悲剧是岑绮绢造成的。她能承受吗?糊涂比清醒幸福啊!”
纪天舟说:“别再说了。”傅卓斐说:“好好对她吧!”
纪天舟一夜未眠。
如果夏霁的悲剧真是由岑绮绢造成的,除了夏霁不能接受,他也不能接受。他为夏霁的悲剧伤心难过。对于夏霁来说,这场绑架案不是用意外可以解释的。是什么是命运吗?
还有,如果说岑绮绢是悲剧的第一责任人,他纪天舟就是悲剧的第二责任人。如果没有他,夏霁的悲剧不会发生。这样,他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纪天舟前往小桥湾监狱,探监葛家旗。虽然葛家旗当年主动自首,承认自己是绑架纪天舟的策划者,但是纪天舟从未与他面对面过。
葛家旗说:“最近来找我的人还真多。你又是谁?”纪天舟说:“十年前你绑架我。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葛家旗愣住,很快笑笑说:“原来你是纪破百的孙子。找我有何贵干?这些年我安分守己,可没做坏事。”
“我向你打听个人。”纪天舟说,“岑绮绢。你认识岑绮绢吗?”
“不认识!”葛家旗淡淡地,纪天舟却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撒谎。纪天舟继续问:“十年前的绑架案,到底谁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是不是岑绮绢?”“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葛家旗说。
“你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纪天舟问,“你没有参与具体的绑架,你可以逃走的。你为什么自首?别告诉我,你因为绑架了我而感到内疚?”
葛家旗盯着纪天舟,眼神犀利。
纪天舟又问:“你的手下错绑了那个女孩,岑绮绢气得杀了他们三个。她还要杀你。你走投无路,不得不自首。是不是?”
葛家旗双唇紧闭,突然冷笑着说:“真是青出于蓝!小子,你胜过你爷爷了。”纪天舟说:“我爷爷当年也有怀疑,他怀疑你是受人指使,可惜他没有证据。”
葛家旗说:“当年岑绮绢和你舅舅抢合同,她输了。那时候她的生意连连失败,她很需要这份合同来翻身。她让我绑架你。我找了三个小混混。谁知他们不认识岑绮绢的女儿,把她也给绑了。后来岑绮绢杀了他们,做成卧轨的假象。她还派人杀我,我走投无路,只能自首,这样至少不用死。你要怪就怪岑绮绢。她才是主谋。”
真相永远比双眼看到的更无情更残酷。纪天舟突然很想放声痛哭,为夏霁,也为他自己。命运!这是不是命运?
纪天舟说:“因为你们的贪婪和愚蠢,害了很多人。很多人因为这件事,人生从此被改变了。”
纪天舟步伐沉重,走出小桥湾监狱。冬天的阳光,竟然是暖暖的。在这暖暖的阳光之下,每天会发生多少罪恶的事情。丑陋的人类是罪恶的始作俑者。
纪天舟打夏霁的电话,没人接。他再打,还是没人接。他开车去夏霁的住处。
按门铃,没人开门。再敲门,还是没人开门。邻居的门倒是开了。“你找岑小姐,她好几天没回家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邻居摇头说:“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纪天舟拿钥匙开门。浓烈的烟酒的气味扑鼻而来。大白天,窗帘紧闭,室内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光。他开灯。桌上、沙发上、地上,全是抽剩的香烟和喝盛的啤酒。几桶泡面东倒西歪,面汤干成了污渍。
“夏霁!小夏!夏霁!小夏!”纪天舟从客厅走到卧室又走到书房,都没有夏霁的影子。
最后他来到卫生间。他看见白色的浴缸放满水,殷红地刺眼。夏霁躺在浴缸里。浴缸边上还有一把水果刀。
“夏霁!”纪天舟狂叫。他将她抱起来。她的白色睡裙也是殷红地刺眼,往下滴水,白色的瓷砖马上被染成红色。
纪天舟几乎发疯。他伸手试探夏霁的鼻息。“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和你结婚!我们明天就结婚!求求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夏霁,我永远爱你!你死了我也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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