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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李哥哥怕是又站到哪座楼前，脚又生根，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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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公多久没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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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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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何扫雪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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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妹妹莫怕，等我寻见他，立即拖他过来，罚他在雪花妹妹窗边呆站三天三夜。不过，雪花妹妹也少在太阳地里站，你若被晒化了，李子树怕是要变成石榴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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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公又促狭，这石榴树又是什么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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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寻不见你，悲之悼兮，悔之痛兮，中心碎兮，如石榴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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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扫雪启齿一笑，冰雪乍融一般。她望着张用，似乎想起什么事，秋波微漾，略一寻思，而后笑着问：“我听说张相公最爱猜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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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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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跟我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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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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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谜，你来猜。若猜不出，就把我这院子里外、方圆一丈之内清扫得干干净净，一棵草棍、一点泥渣不许见。也不许找人代你，你得亲自扫。往后也不许再踏进我素兮馆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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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我若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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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随你来我这院里，我再不拘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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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赌须对等。你提你的，我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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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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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赢了，就在院子中间大大屙一泡屎，三个月不许清扫。如何？”张用有意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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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扫雪面色顿时一沉，眼中显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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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应？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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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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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什么谜？”张用大为意外，也越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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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彩画五装，当头那五家，每家都会有人自杀。你猜猜看，他们为何要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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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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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给你个线头——”何扫雪回头轻声一唤，“廷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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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铃声响起，一只黑犬从厅里奔出，跑到何扫雪身边，不住欢跳。身形矫健，浑身黑亮。何扫雪给它取这名是源自名墨。南唐时，造墨名家李廷珪所制“廷珪墨”有天下第一品之称，胜过潘谷、陈赡等名墨。到如今已是稀世珍品，万钱难购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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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头是它？”张用笑着唤逗那黑犬，那黑犬却一向不喜他，朝他嘶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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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谜底能从廷珪身上找见。”何扫雪脸上浅笑轻漾，眼中却寒光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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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吊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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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及今，弈者无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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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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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门板望着那只焦船残躯，默默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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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看着是一只小客船，中间船舱最多能容八人挤坐。舱里靠两侧壁板，原先应该搭了两根长条木凳，烧得只剩了几截焦黑凳腿，水渍中还浮着几片未烧尽的黄绸，应该是坐垫的余烬。舱中间一条矮腿长方木桌，也已只剩几根焦木，几只熏黑的瓷碗散落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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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外船尾板上架着一只小风炉，炉上一口铁锅，炉边一只铁壶，都已经被烟熏得乌黑，不知火是不是从这里燃起。程门板探头过去仔细查看，炉子周边那片艄板浸着水，虽也烧黑，烧痕却并不比他处更重。他又细看其他部位，船舱、前船板都没瞧见烧得格外重的地方，找不出火源在哪里。似乎这船是通体一起燃着。为何会是此等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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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凑近细看那五具焦首：两个妇人和孩童在右舷那边，年轻女子身形纤瘦，头向船头、背靠壁板蜷伏；老妇人有些矮胖，仰躺在右壁板边，头向船尾。幼童瞧着只有两三岁大，仰躺在两个妇人脚中间。两个男子则靠着左舷这边，年轻男子中等身材，头向船头，面朝壁板侧躺；老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头向船尾趴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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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同在这船舱里，瞧着似是一家人。不过，船不像房屋，着了火，其实容易扑救，也容易逃生。难道是在睡梦中先被烟熏呛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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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壮年男子，衣服完好，显然是火灭后才死的，他蜷伏在年轻男女中间，面朝那年轻女子。他是如何死的？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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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船舱最多只能挤坐八人，自然并非远途客船，应该是在这五丈河上载客的游船，或者只是自家打鱼载货的船。这一带船户都有户籍可查，得先查明这五人身份，才好往下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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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门板正在低头寻思，忽听到岸上有人大声唤坊正。回头一瞧，是两个年轻村夫，两人快步走到坊正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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