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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小孔明暗，跟银台司的夜值打讯号？他是用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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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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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值的模样你认得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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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夜里见他，他在房里打开窗，那楼上太暗，始终没瞧清楚面目，只隐约瞧着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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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相公！”犄角儿忽然高声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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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扭头一看，犄角儿和一个老吏走了过来，他笑着跟班升说：“你先进去。那人对秘阁制度构造如此精熟，里头恐怕另有暗线。你只装作无事，莫跟任何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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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张作头。”班升满眼感愧、满怀心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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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儿引着老吏走到近前：“小相公，这是银台司的胡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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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笑着拱手：“恭喜胡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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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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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正月间夜夜辛苦，得了那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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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吏越发惊愕：“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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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知情人。不过，你放心，你的事，除了买通你的那人，便只有我一人知晓。我又是个没开嘴的葫芦，任何事只装在肚里，不会跟任何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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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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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恐怕并不知道那些横横竖竖是什么，所以我估计，那人给你的价，最多不过一二百贯钱。可那秘阁里头任一样物件都是无价之宝，何况你帮着窃取的又是军国机密。这事一旦揭开，不但你，连你的儿女也难逃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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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吏脸色顿时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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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莫怕，我只是来问那人是什么人。这背后牵连了许多条人命，我必须找见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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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吏垂下头，几次要开口，又都吞咽回去。正在这时，旁边忽然奔来一个老妇人，气喘吁吁，面色慌急：“孩儿爹！将才一辆车子停在咱们铺子前，车上一个大眼睛女娃儿掀开帘子，说咱们孩儿小喜在什么银器章家书房的书架后头，让我们赶紧找去。说完，那车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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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不等老吏答言，大笑起来：“那鼻泡小哥原来是你们的儿？难怪出得起二百贯聘礼钱，哈哈。一个鼻泡爆出四瓣花！我知道银器章家，你们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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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便走，那两个老夫妻惶惶跟在后头。到了银器章家，伸手一推，院门没关。他大步跨过门槛，穿过庭院，走进书房，站到那书架前，上下左右细细看了一道，随后笑起来：“原来在这里！”他伸手握住书架中间镶的那朵铜菊，用力旋了旋，听到咔嗒一声。他走到书架一侧一推，书架应手旋转，露出一间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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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躺着两具尸首，都不是胡小喜。他又环视室内，见墙角地上有块木板，边上有个木锁扣，他拨开锁扣，抠住木板沟槽，一掀，板子应手而起，底下是个黑洞。他高喊：“犄角儿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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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对老夫妻也赶了进来，一见地上尸首，老妇惊唤一声，随即哭叫起来：“小喜！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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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地洞里忽然冒出个头来，正是胡小喜，面色瞧着极委顿哀悴。张用大笑着伸出手将他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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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立即哭着扑过来抱住胡小喜：“儿啊，唬死娘了！你咋会在这底下？若不是那个大眼睛女娃报信，你死在这里头，哪个能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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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喜先有些发木，听到“大眼睛”三字，忽然一颤，随即呆住，神情又伤又怕，似乎被一只花雀啄伤，却又舍不得它飞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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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在一旁瞧着，不由得笑着叹了口气。从这神情看，这鼻泡小哥往后恐怕再也笑不出鼻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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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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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常问赵普曰：“天下何物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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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熟思未答间，再问如前，普对曰：“道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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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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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租了两头驴子，带着犄角儿，来到南城外蔡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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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喜说宣主簿的尸首被丢在那个地洞中，他父亲也承认了自己传送那些数字，让他做这事的人生了一对肥厚耳垂。张用听了之后，整桩事件的脉络顿时清楚分明了许多。他立即想起李度监造的那座飞走的楼，诸多头绪恐怕都收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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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近那院子，便已见院外围了许多人，挤满了河岸，都在朝里张望议论，连对岸都站了不少人。张用高声叫着，挤出一条路，挨近了院门边。院门关着，张用伸手用力拍门，门打开了一道缝，伸出个头来探看，是个中年衙吏，嘴生得又宽又扁。他一见张用，忙将门拉开了半扇，咧嘴赞叹起来：“张作头？程介史才打发了一个小厮去请您，您这么快就到了？金牌急脚递都没这么神速，我有个表弟就是递夫，他娶的是广备桥蚊烟张家的女儿，我这弟媳诸般都好，就是那一口牙生得有些像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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