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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你找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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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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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事……”张用正在琢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嚷叫,出去一瞧,是毛球夫妻两个,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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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头,你托的那桩事,我实在做不得!”毛球苦着脸,前不搭头、后不着尾地诉起苦来,说了半晌也说不清,幸而他浑家在一旁打断,接过去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于仙笛在一旁听着,极吃惊,却仍能沉住气,没有开口问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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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听到典如磋反绑了毛球,心里一沉,不由得弹响舌头,摇头叹道:“迟了,迟了。恐怕已经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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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毛球夫妇一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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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正要答言,又有个人走了进来,是黄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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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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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静,其情难见;感物而动,然后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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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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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睡了个饱足,天大亮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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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黄瓢子来讲过自己去彩画行那几家打问的经过后,胡小喜和范大牙又接着登门求助。张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闻到胡小喜手中那个纸包里油煎蛤蜊香气,先一把夺过来,一边坐下剥开吞吃,一边听两人讲述。听完之后,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却并非由于好笑,而是诧于人心之贪狠愚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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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愕然望着他,他却丢下最后一个蛤蜊壳,搓了搓油手:“我困了,各位先回。鼻泡小哥,你去告知你那个门板上司,让他召集彩画行五装二刷那几家,明早在彩画行行所碰面,这几桩事情咱们明天一起了结。缺牙小哥,你去工部寻一个叫何奋的文吏,看他现在哪里。若寻不见何奋,再去打问一下,平日常替他送信的是谁,前两天何奋是否要他去彩画行几家送过信。若寻见,叫那人明天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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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丢下那几人,走进卧房,躺倒便睡。今早醒来后,肚皮饿得几欲生烟,他脸都不洗,先出门去巷口面店连吃了两大碗插肉面,这才打着嗝,慢慢步行前往大相国寺。彩画行行所在寺后一间临街厅房。到了一瞧,范大牙和一个小厮候在门外,见了他忙迎上来:“张作头,其他人都已到齐了。何奋从前天起便不知去向。你要我寻的那个送信人倒是找见了,就是他,名叫陈六。大前天他替何奋给彩画行四个人送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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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瞅了瞅他身边那小厮,笑着说:“有劳小哥,等一会儿要你帮个小忙。”随后他大步走进厅中,见程门板僵坐在上首主位那张乌漆太师椅上,于仙笛、杂间装黎百彩、碾玉装典白玉、青绿装孟青山、丹粉刷仇伯辉分别坐在两边客椅。典如磋、史小雅和夏芭蕉矮了一辈,只在两侧侍立。黄瓢子、胡小喜、范大牙三人则站在门边。诸人都神色肃然,一起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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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用拱手左右一晃,笑着说:“各位都到了。我早起脸都没洗,眼有些睁不开,小鸭哥能否给我一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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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小雅忙唤门外一个徒弟端来一盆水,张用捞了两把,胡乱抹了抹,而后用袖子擦干,这才走到中间,笑着环视众人:“程介史召集大家来,各位恐怕都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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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画行那几人听见,都神色微变。张用一扫,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便继续道:“程介史公务繁重,为这几桩案子更是累得唇干口焦。就由不才代劳,说明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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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门板始终冷沉着脸,这时嘴角微微一抖,有些不自在。张用心里暗笑:您那糟木心若稍稍灵透一些,何需我回回越俎代庖?但想到即将入正题,要动手一层层剖开暗污,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厅堂中一片寂静,众人全都神色发紧盯着他。他伫立当中,觉着自己如同立在坟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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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徐徐开口:“这一个月,许多人死得古怪,更有一些人活得凄惶。尤其是前天,五丈河发现一只焦船,船上五具焦尸,一对老夫妻,一对年轻夫妻,一个幼儿。乍看起来,这是一家五口人惨遭灭门。但其实——这被烧死的五个人并非一家人,而是来自五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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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程门板不由得闷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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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尸检簿录,之所以断定那并非一家人,是由五具尸首各自方位推断得来。两个男子躺在左舷,两个妇人倒在右舷,孩童则卧在两个妇人中间。他们原本面对面坐在两根长凳上。若是一家人,照礼数,该是父母同坐一根长凳,儿子儿媳坐另一根。他们却并非依辈分来坐,而是按男女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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