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这话说得很在理,我只有感谢他的份儿,答应先用用看。姑娘的名字我也不提了,就叫她小茶,谁让她是从茶艺馆来的呢。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训练小茶,教她如何干活。她少言寡语的,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但是从不主动张罗,并没有老松说的那些优秀品质。不过,这么多年,我自从进了城,就一边工作一边操持家务,我是个好强的女人,每天擦啊扫的,工作量也挺大的,现在有了个帮手,能指挥个人,也觉得不错,就对老松说,留下吧。几天以后,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一摸身边没了人。我心想这能到哪去呢?一股不祥的预感控制了我,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小茶的房门口。果不其然,里面的动静大得很,想不到白日里那么腼腆的一个瘦小丫头,叫得是呼天抢地。我在门口簌簌发抖,不知道是进去还是扭头就走。我是个烈性女子,要是按我以前的脾气,哪能容得下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这一次,我不敢轻易推门。我知道这个门只要一推开,就没法关上了。我和老松,距离是越来越大。撕破脸吵闹开了,只有离婚一条路。除非我是打定主意不跟他过了,否则,我不能轻易推开这扇门。我这样想着,在客房门口,像听交响乐一样听着他们神魂颠倒的声音。我特别想一走了之,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走了。我要留下一点纪念物,我要让他们至少是让老松知道,我来过了,我看到了,我知道了。当我全身冷得像一片雪花的时候,我离开了我家客房。我是赤着一只脚走的,把一只蓝色拖鞋留在了小茶的门口。”
贺顿听得屏气息声,这个故事太可怕了。怕的不是通奸,也不是背叛,而是这女人的缜密心计。如果按照贺顿的本意,她会忍不住问:“后来呢?”但是,此刻她是心理师,她不能问。
贺顿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不得了,两个治疗时了。作为心理师,她有掌控时间的责任。而且,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故事,绝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解决。趁大芳的情绪还基本稳定,不是在号啕痛哭或一言不发的困境中,治疗需告一段落。
贺顿说:“当时,你一定是很震怒,并且要思谋对策。从今以后,你和老松的关系就起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芳说:“正是这样的。我被人宣战了,我要还击。起码是家庭保卫战。”
贺顿说:“战斗旷日持久。”
大芳说:“没错。当我留下那只拖鞋的时候,我就知道序幕拉开了。”
贺顿说:“那么,好不好我们今天就暂时进行到这里,把幕布暂时合上,下一次我们继续谈。”
大芳吃惊地问:“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吗?”
贺顿说:“是的。”
大芳说:“我还想继续说下去。这些心里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人倾诉。”
贺顿说:“已经两个治疗时了。”
大芳不悦,说:“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吗?放心好了,我带来了足够的钱。”
贺顿说:“不是那个意思。心理治疗也是一个科学的过程,一个人在一定的时间内,只能承受一定的心理负荷。就像你锻炼,不能无限制地跑下去,要有一个最合适的量。这不是为我着想,是为了你的利益。”
轮到交钱的时候,情况有一些尴尬。大芳把钱放在桌上,说:“请您点一点。”
贺顿不想触动那堆零散的票子,不是她故作清高,而是觉得刚刚还在精神的领域游弋,突然就变得如此物质和世俗,叫人有分裂之感。
“不用了。我相信你。”贺顿只好这样说。
“不成。您还是点一点。这是我的习惯了。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大芳坚持。
贺顿只好很不情愿地把钱点了一下。
“您好。请稍等。一会儿,我引领你到心理室。”柏万福迎上前去。
下次,大芳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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