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
这是五年前父亲被害后,她第一次觉得死亡原来离自己这么近。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感觉,死亡在向自己走来。
宁雨欣怎么说来着?“我就是三个月前的你。”
三个月后,我会不会成为宁雨欣,香魂一缕,飘入冥冥。
在文园区公安分局盘桓了足有三个小时,口供笔录,一应俱全,那兰身心疲惫。看得出分局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可是,目前连自杀还是他杀都还没有定论。她甚至有感觉,警员们更倾向于这是起自杀案。宁雨欣被秦淮“始乱终弃”的花边新闻洛阳纸贵;探案人员更是在她家里发现了抗抑郁类的药物;对门的邻居曾“好像”听见宁雨欣嘤嘤哭泣;种种迹象表明,生活对她极不厚道,她似乎没有太多快乐和期许的元素。
但那兰无论如何不相信宁雨欣是自杀。宁雨欣给自己开了门,就在自己上楼的几分钟里,上吊自杀?如果是他杀,更说得通些,是凶手给自己开了门,然后坐电梯下楼——警方也证实,电梯根本没坏。也许,真该给市局的巴渝生打个电话了。
但案子是分局管的,而巴渝生是市局重案组,我这样,算不算干涉办案?
她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铃声将她惊醒。
市局刑警大队重案组的巴渝生,仿佛遥感到了那兰的犹豫,给她发来了短信。
“秦淮河上是非多?欲谈详情,高兴水饺见。”
那兰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10:28。
“高兴水饺”是江大校南门夜市排档的一颗明星,据说老板的曾祖做过御膳房的面点师傅,虽说吹嘘的成份更大,但那饺子从皮儿到馅儿,的确无以伦比。
那兰出了宿舍楼门,四下望,一个人影皆无。这里离江大南门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她准备快步走去。但拔腿就知,这是何其错误的决定。
路灯光将她的影子在柏油路上无限地拉长,同时拉长了另一个身影,就在她身后不远。
她的手,捏紧了小挎包里的辣椒水。
“那兰吗?”陌生的声音,高大的一个男生。
“你是……”
“巴队长派我接你,上车吧。”树影下停着一辆捷达。
那兰迟疑了一下:“麻烦你出示……”
来人狠狠拍了下手,说:“我输了!倒霉!”
那兰更是停步不前,准备随时喊救命。
“你不用怕,巴队长和我打赌,说你一定会逼我出示证件。我不信,说过去多少次带人,只要说声是警察,一般都乖乖从命了,所以和他打赌,我输了,饺子钱我来出。”他边说边掏出证件,还有手机,里面有巴渝生手机号码。“巴队长说……你很小心谨慎,还说了一大堆你怎么出色的话,我不好意思一条一条讲出来,怕你害臊。”
那兰赞这年轻警察乖巧,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上了车。
“高兴水饺”摊前的长条椅上,巴渝生已经一碗水饺下肚,他说:“不好意思,从中午忙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吃饭,肚子饿慌了,没能亲自去接你。时间也 有点儿晚……好像你和我一样,一直做夜猫子。论文写完,你还没有改生活习性吗?”
那兰上回见巴渝生是一个多月前,毕业设计汇报会。此刻夜市灯光下看他,还是老样子,带着一副过时了多年又返潮的黑边眼镜,头发东倒西歪,更像宿舍楼里见到的博士生,和刑警队重案组组长“该有”的样子有天壤之别。
“改的不多……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打电话找你。”那兰说,“你怎么知道我见了秦淮?”她不认为自己值得江京最好的警察日夜监视。
巴渝生说:“你不要怕,我们并没有对你做任何监视,一方面是合理推论,你发现了宁雨欣的尸体,宁雨欣和秦淮,以下省去很多字……秦淮的那些事,我们都很感兴趣。”
“你们在监视他?”
“谈不上,我们哪有那样的人力物力。只是比较关心,在岛上有些好心的群众会给我们提供信息。”巴渝生苦笑一下,“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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