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现场初步鉴定,匕首以大力刺入心脏,而且准确地切断了主动脉口,这是为什么会有血流满地。墙上“伤心至死”四个字,的确是以血书写,仅凭血型看,很可能就是常婉身体流出的血。
提供安全警报系统和录像监视系统的公司技术人员也被叫到现场,他惊异地发现,整个系统都被人做了手脚:闯入者先是以这个小楼的身份,用特殊的仪器将虚拟的信号接入安全公司的电脑控制系统,这样,安全公司这边就一直以为那虚拟的信号,就是小楼实际的安全信号;闯入者随后将小楼内的安全警报系统彻底切断,进楼后,又重新对系统进行编程调整,这样,郭子放在临睡前虽然还是以原来的密码“反锁”楼门,其实已经完全失效。至于录像监视系统,来人进门前,就释放烟雾将镜头模糊,然后索性卸下了暗藏的镜头,因此录像带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杀人者显然经验老到,开锁都没有留下过多破坏的痕迹,还是同样有经验的勘察警员证实了开锁工具的使用。他显然从前门进入,杀害了常婉后,同样从前门退出,没有留下任何鞋印和指纹。
“知道死者生前和什么人有争执吗?”
孟思瑶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什么人会有杀害常婉的动机?我知道这一切的动机——要杀的其实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
“过去那些天,一直是我住在这间屋子里……是我……连累了婉儿。”孟思瑶再也控制不住,哭得险些昏了过去。
真的想让我“伤心至死”吗?你的目的完完全全达到了。
“狼牙山五壮士”,已经去了四个,大学以来四个和她最亲密的朋友,一个一个去了。为什么单单留下我?无论这次是谁下的手,无论是谁安排的“伤心至死”这个诅咒,你的真实目的是不是要将我埋葬?
我是个不祥的人。
这个念头又陡然升起,长久地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身边的人,几乎都为自己吃过苦,更有人,直接的、间接的,因为自己而奔赴天堂或地狱。
也许自己的存在,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是的,自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外面忽然一阵喧嚷,似乎是警察在拦阻什么人,一个浑厚而高亢的声音叫着:“我是这里的住户,为什么不能进来!”
一个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门猛地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察,随时准备逼他就范。
“霖润!”孟思瑶脸上兀自泪水潸然,扑上前抱紧了钟霖润。许久,两人都没有动一下,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喑哑了,都消失了。孟思瑶的泪流得更猛了,惊惧、伤感、思念、对爱的满足。
“告诉我,我是不是个不祥的人,会连累别人的人,扫帚星?这是不是个弱智的问题?可是,我真的没有解答。”
“不要胡想。”这是钟霖润所有的回答,让孟思瑶稍稍有些意外。他一向能有理有力地安慰自己,仅仅这四个字,解不开自己心中的疙瘩。更让孟思瑶觉得意外的是,钟霖润的双臂,还有身躯,也在微微颤抖。他的声调里,竟流出一丝无奈。
她熟悉的钟霖润,绝不会被这样的场景惊吓到茫然无助。
“真的,几乎所有的朋友,帮助我的人,都接触到了不同程度的威胁……眼下,就还有一个民俗学家,为了帮我解疑,失踪在武夷山脚下。”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该听天由命,调查来调查去,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也许我现在就应该让我爸妈替我料理后事。”钟霖润长叹一声。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人,一个永远不会打动她那颗脆弱又勇敢的心的人。
“你的腿……”再怎么说,他为了我,也成了“伤心至死”的下一个目标,也为了我,几乎在一个多月前就失去了生命。
“好多了,不过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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