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脱。
清晨,司望才回到家,爸爸也整晚没睡,他已接到叶萧的通知。何清影跟丈夫通过了电话--从今往后,就把望儿拜托给他了。
司望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耳语道:“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儿子。”
“其实,当我在南美砍甘蔗,心里就想通了,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还是会把你当作儿子!望儿,你不知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多么开心。”
忽然,司明远摸出一个钱包,看起来颇为古老,已磨出好几个破洞,这是结婚前何清影送给他的。在外漂泊的十几年间,始终保留在身边,钱包里有张泛黄的照片,是司望出生后的满月照,这个早产的婴儿格外漂亮,却露出成年人般的阴郁目光。
“你长大了!”
对比照片里的他,司明远紧紧搂住儿子。
第二天,司望去了申援朝家里。
叶萧还是比他快了一步,已打电话将案情通报给老检察官,也算是给了死者家属交代。
申敏考进了心仪的大学,但在另一座城市,正收拾行装准备离家远行。两个月前,她的语文老师发生意外,在安息路的一栋老房子里被烧死,她为此伤心了好久
。闺房的床头柜上,还摆着那位女老师与她的合影。
司望面对申明的遗像,与申敏一起上了三炷香。
临别时,司望还是与申援朝深深拥抱,趴在老人的肩上,低声说:“求你帮个忙……”
半分钟的耳语过后,退休检察官的面色变得灰暗,垂下脑袋回答:“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人。”
“我知道。”
“孩子,你回家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司望已走到门外,固执地回头:“拜托了,我等你的电话!”
申援朝靠在门背后默不作声,只有申敏追了出去,把司望送到楼下,挽住他的胳膊说:“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这是个秘密。”
“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见面?”
“等你大学毕业!”
“我能亲你一下吗?”
于是,司望闭起眼睛,申敏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他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离去,身后女孩的眼泪在飘。
一个月后,开学了。
初秋,明媚的上午,司明远包了一辆出租车,从荒村书店出发,把儿子送到了靠近海边的S大。
司望提着重重的行李箱,向他挥挥手说:“老爸,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独自踏入大学校园,欢迎新生入学的横幅挂在头顶,大屏幕里的宣传片,滚动着历届校长的头像,其中就有谷长龙。
一路上,不时有女生回头看他,还有人打听他是哪个专业的。有个大四学姐抢着来接待,殷勤地带他去注册交费,又去看了教学楼与宿舍。
最后,司望怔怔地看着她说:“尹玉?”
“学弟,你认识我吗?”
眼前的女大学生,留着一头披肩乌发,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还穿着一身齐膝的碎花裙子,没有任何假小子的迹象,而是个标准的窈窕淑女。
然而,那张脸未曾改变过,三年多前在南明路上分别,她被大卡车撞飞前的刹那间,就已是个留着短发的美丽女子。
“你是从南明高中毕业的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的高中也是南明中学,我和你的初中都是五一中学,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真的吗?”面对眼前的帅哥学弟,她莫名兴奋,搅着肩上的发丝,故作娇羞状说,“对不起,我真的全忘了!三年前,高考结束后不久,我在学校门口遭遇了一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