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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娟住了嘴,显然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秦歌环顾一圈,没有人接着往下说,场中一时非常寂静。苏河这时忽然转过头去,这样,她的目光就与盯着她看的童昊相遇了。童昊觉出了苏河目光里的鼓励,他胀红了脸,尴尬地先笑笑,然后站起来。
“我叫童昊,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工作。我出来旅游是想散散心,因为不久前,我碰上了一件让我非常伤心的事。”童昊犹豫了一下,目光畏缩地瞄了一眼苏河,“我想,四处走走也许能让我心里好受些,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也没告诉家里人。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所以我最惦记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为我担心的。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一趟远行,一点都不。”小伙子非常腼腆,说话间面孔胀得通红,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些话在喉咙里嗫嚅了片刻后,终于被他咽了回去。这边的冬儿附到秦歌的耳边,低声道:“看来你猜得没错,他肯定是失恋了,只有失恋才能让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青年伤心。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让他中意的人,所以,他才不后悔这一趟远行。”秦歌捏捏她的手,点点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童昊坐下来,低下头,有些不安。他偷眼再看边上的苏河,正好与苏河的目光相遇,苏河婉尔一笑,他怔怔地有些看呆了,并在这瞬间,觉得心里又开始剧烈地痛。他的目光因而变得有些迷离,一些不散的光影在幽暗的房间里开始闪烁,继而,那个曾经照亮他整个生命的女人便在光影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摇摇头,抹一把已变得湿润的双眼,光影消散,名叫苏河的女人正带些诧异盯着他看。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勉强笑笑,但不争气的眼眶里又有些泪花在打转。他低下了头,心里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更多的泪花出现在他眼帘里。
后来苏河看到有两滴泪,从那个低头沮丧的青年眼中缓缓落了下来。
苏河忽然觉得很同情那个年轻人。多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啊,她想。
第一部分:山谷
第7章 魂瓶
张松萌生去四川的念头还在一年前。那一次,一个朋友拖上他去仿古一条街选购玉器,张松替他挑了两块新疆和田仔玉坠,在往回走的路上,忽然被一件形状怪异的陶罐吸引。
仿古一条街上有好多家经营古董字画的铺子,但里面大多是些赝品假货,就算偶尔有点真家伙,也是清末明初的玩意儿。张松因为以前曾在博物馆干过,现在虽然调到了文联工作,但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大,有很多古董店的老板都认识他。这些老板们最怕张松到他们店里去,赝品是用来糊弄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与政府贪官们的,碰上张松这样眼皮带水的,立马就得现出原形。张松性格温顺随和,与人相处还稍显木讷,但他还是懂得这些老板们的心思的,每次陪着别人来仿古一条街,能不说话尽量不说,如果是朋友缠着他来买东西帮着估价,他也是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这一次,他本想帮朋友买了玉器便离开,但那件形状怪异的陶罐却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并且,在走过去挺远之后又折了回来。
在仿古一条街上,你经常会见到路边蹲坐着一些蓬头垢面的人,他们面前大多会铺着一张报纸,纸上摆放着一件看似年代久远的物件。城市里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些制作拙劣的手工制品,因为使用了各种翻旧工艺,所以看起来古色古香。所以,大多数人走过那些蓬头蓬面的人,都会抱之以不屑的目光。
现在,吸引张松的,就是路边报纸上摆放的一个陶罐。
陶罐严格讲应该算是五个,一个椭圆深腹的陶罐的颈部,一圈连有四个盘口壶形的小罐。中间大罐自下而上由素面到堆塑,也有少量的捏塑,图案都是些扑拙的人物和禽兽。
这样的陶罐张松只在书本上见过,它的名字就叫五连罐。
五连罐后面的老头须发皆白,面上沟壑纵横,犹如旱季龟裂的田地。他的身上裹着一件遍布污渍的蓝布长衫,嘴里还叼着一只长杆的烟袋。他悠闲地倚坐在一块路边灯箱广告前,神态悠闲,嘴里不时喷出一口浓烟,眼睛眯缝着,好像根本不看路上的行人,对面前的东西能否售出也一点都不担心。
张松走到了老人的面前,蹲下身,将五连罐取在手中细细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