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危险,但绝对是个机会。
骆闻舟的手机响了一声,吴雪春的身份证信息传了过来,他把车停在了观景西街口。
观景西街是一处集露天烧烤、夜市和“大保健”等多功能于一体的“步行街”——此地只能步行,因为非法摊位到处占道,除了“狗骑兔子”,其他机动车根本开不进去。
空气中充斥着烟熏火燎的烤肉味,光着膀子的大汉把铁锅里的田螺炒得“哗哗”作响,浓妆艳抹的特殊“服务人员”站在街角处,撸串等生意两不耽误,下水道的味道一阵一阵地往上翻,不远处还有几个人正在明目张胆的捞地沟油。
骆闻舟目光往四下一扫,险些被人群淹个窒息,他原地琢磨片刻,迈步走向一处黑车集结点。
黑车司机们早早给自己“下班”,正凑在一起聚众赌博,一个牌运颇佳的中年人骂骂咧咧地把扑克往车盖上一砸,笑出了一口里出外进的大黄牙:“他妈的,怎么样,服不服,掏钱!”
他说着,一伸手,跟同伴要烟,还没等同伴上供,身后就突然伸过了一只手,递来一根烟,还给他点上了。
几个黑车司机齐齐回头,看见一个肩宽腿长、很是养眼的男人。
正是骆闻舟。
“哥们儿,我打听点事。”骆闻舟客客气气地发了一圈烟,笑容可掬地说,“昨天我限号,坐了一个兄弟的车,没留神把刚签的合同丢车里了。合同就几张纸,对别人来说一分钱都不值,可是找不回来我得自杀谢罪——我不让你们白帮,谁看见了告诉我,我有重谢。”
骆闻舟说到做到,绝不含糊,说到这里,他不急着发问,而是先打开钱包,一人递了一张红彤彤的钞票:“劳驾,帮我把消息传出去,我肯定不赖账。”
他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详细提供了黑车型号和外形,车牌号却故意模棱两可,只说了前面两个字母和最后一个数字,一带而过,然后比比划划地描述了司机的形象。
黑车司机们有自己的组织和地盘划分,这一点信息已经足够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出了结论:“是不是陈振那小子?”
骆闻舟适时地闭了嘴,目光平视,犹疑地在几个人当中飘来飘去,飘出了能以假乱真的茫然。
赏金之下,黑司机们迅速散了牌局,润物无声地潜入四通八达的窄巷中,骆闻舟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没抽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有人声称看见了陈振的车停在路边,给了他准确的地点和陈振的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必然是打不通的,骆闻舟迅速结清现金,让那人带他去了陈振停车的地方——那是观景西街外面一处露天的停车场,规划了停车位,却没人看管。陈振的二手旧轿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附近人来人往,车主却不见踪影。
停车场有唯一一只监控摄像,不知被哪个熊孩子打碎了半边,显然是尸骨已寒。
提供线索的那位大概觉得自己钱赚的太容易,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自告奋勇地去周围打听车主陈振的去向。
骆闻舟独自围着陈振的车转了一圈,发现驾驶座的车门外落了一地的烟头,当时站在这里的人在踩烟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心烦意乱的脚印。
骆闻舟在脚印处站定,背靠车门,往四下望去。
陈振无视他的警告,私下行动,多半是个十分热血上头的状态,那么他独自站在这里,连抽了好几根烟,又是在做什么?是突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举棋不定?
还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方才收钱那位一路小跑地赶了回来,小声对骆闻舟说:“我看你不如在他车上贴张纸条,回头让他看见了联系你,刚才我听那边卖衣服的说,她对陈振有印象,那小子奇奇怪怪地在这站了半天,然后往‘鸿福大观’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