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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著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两个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他,都有些不好意思。顾中南一向显得老成持重,却被这个名义上的师弟撞到和小孩子泡在一起,难免尴尬。方慧汀则是因为在地上趴得太久太专注,弄得满脸满衣的泥土,脏得象只小花狗。
“是云贤弟啊,方姑娘是在帮我采草药……”顾中南恢复过来,解释道。
方慧汀也兴奋地道:“是啊,云大哥,我们采了不少草药呢,你看,这是红马桑,这个是墨香,这个是铁梳子,好玩吧?这个更有趣,叫露水一颗珠……”
看著顾中南在一边捻须微笑,便知道这个可爱的女孩著实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你们采了多久了?”他问方慧汀道。
“大半个时辰了,看,有这麽多!”她夸张地举起一只装得满满地大箩筐。
云寄桑忍住笑又问顾中南:“起霸山庄盛产草药麽?”
“那倒不是,这些草药,大都是我让铁庄主种的……”看著云寄桑诧异的样子,顾中南解释道,“少夫人的病经常会需要的新采的草药,虽然岳阳的药店称得上应有尽有,但再药店卖的毕竟不如自家种的新鲜,所以我才让铁庄主在这庄内遍植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那也不用顾先生亲自来采药麽,让庄里的人帮著做好了……”云寄桑笑道。
“寄桑此言差矣,采药可不是小道,有些中草药,如铃兰,不可过量采集,久贮便易失效。采集地上部份看要留根,一般要采大留小,采密留稀,如此种种,那些外行人如何晓得。”顾中南不以为然地道,“装错了药,把禁忌之药混装在一起,更是危险。所谓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荆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又所谓……”他平时一副沈默寡言地样子,一谈起中药来,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云寄桑见了,忙岔开话题道:“寄桑知道了,我看你们继续采吧,我到别处转转……”
“我们正好采得也差不多了,要离开呢,对了,顾先生说要去庄北崖上采一种红芽草,最是好看不过,你陪我们去好了……”不由分说,拉著他的手就象庄北走去。
被她柔软的小手这样拉著,云寄桑颇为尴尬。但看著她漫无心机的样子,又觉得这样挣开反倒落了痕迹,无奈下只得由她去了。
顾中南看著他们的年轻的背影,微笑著摇了摇头,提起药箱跟在了後面。
没走几步,正撞见卓安婕背著长剑,提著酒葫芦,洋洋洒洒地从迎面的雾气中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唇边泛出一抹笑意。
云寄桑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撞到她,望了望方慧汀拉著自己的手,心中暗惊,忙道:“师姐……”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麽,方慧汀已经在一边叫道:“卓姐姐,你也陪阿汀去崖上采药吧?我和云大哥都去,还有顾先生……”
卓安婕斜斜望了他们一眼,摇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说著举起葫芦喝了一口。
“卓姑娘,清晨饮酒,伤心败血,实乃大害啊……”顾中南忍不住道。
“多谢顾先生提点,安婕知道了……”卓安婕嫣然一笑,转身去了。
云寄桑暗暗摇头,心知这位师姐决不会把顾中南的话放在心上。果然,卓安婕才走出几步,便举起葫芦又是一口。
顾中南叹了口气道:“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一边摇头,一边向前走去。
想是被卓安婕的行径气到了,他步子迈得飞快。云寄桑和方慧汀带著诺大的一个箩筐,渐渐地有些跟不上他,一会儿功夫,便拉下了百丈之遥。
转过一个山坳,那道高耸的悬崖便在眼前了,一条曲折的小径依著山势通向崖顶。一座飞檐画壁,颇具气势的庙宇在崖上巍然耸立,想必便是停放铁鸿来棺椁的宗庙了。
忽然,他们发现顾中南的身子突然停了一下,然後弯下腰去,从地上的草丛中拾起了一样东西。不过他背对著他们,看不清楚他拾起的到底是什麽。
“顾先生又找到草药啦!”方慧汀喜道。
虽然隔著薄薄的晨雾,云寄桑却发现顾中南的背影还在微微颤抖。
“顾先生,怎麽啦?”他大声唤道。
顾中南没有回答,双臂一振,突然纵身向崖上飞去。
就在他刚刚落地之时,云寄桑突然隐约听到悬崖之下传来落水声。这声音夹杂在水浪之中,十分的微弱,若非他的六灵暗识已颇具火候,只怕都听不到。他微微一愣,紧接著又听到一声落水声,这一次要清晰多了。再仔细听时,却什麽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