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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但寒露这几天的夜间和黎明却一向雾气浓重,过几天到了寒露的时候,一丈之外,就是举著火把,也不能见人。”胡靖庵解释道。
突然,云寄桑看见一个身披袈裟的高大身影离开众人,向岛北断崖方向行去。
“那不是苦禅大师麽?他怎麽一个人走了?”他诧异地道。
“啊,是。大师和我们庄主是生前至交。这才到断崖上的灵堂里为庄主颂经,超度庄主的英灵……”
“是这样……”
云寄桑轻轻吁了一口气,望著众人的身影一一在浓浓的雾气中隐没。一阵急风吹来,他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
胡靖庵抬头望著沈沈的天色,喃喃道:“暴风雨要来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呢喃的往生咒在昏黄的灵堂中低低地回响著。
摇曳的烛光中,苦禅大师双手攒动长长的念珠,双唇翕合。一遍又一遍重复著低沈的咒语。巨大的黑色棺椁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雪白的纱缦在凄厉的吹拂下狂舞著,仿佛被这佛咒注入了灵气,活了过来。
风声越来越急,颂经声却越来越小。
终於,苦禅大师停了下来,漫步来到棺椁边,一言不发盯了它好久,才喃喃道:“善哉,善哉,铁施主,你不知道老衲有多羡慕你,因为你终於从当年的那场冤孽中解脱出去了,而我,唉……”
这一瞬间,他苍老的面庞显得那样的阴郁而无助。
隐约地,急急的风声中透出几声女子轻盈的笑声。
“什麽人!”苦禅猛地转身。
一阵浓郁的香气伴随著难以忍受的腐臭味道在灵堂内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红叶树,杜鹃鸟,罗衫凌乱了。相思花,薄命草,明朝再相邀……”缥缈的歌声如泣如诉,在浓浓的夜雾中出没。
“你……你……”苦禅大师浑身颤抖,语不成声,“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死了……”
“青湳,他说你死了呢……”那是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苦禅大师恐惧的眼神。
霹雳般的雷声中,一只涂著厚厚脂粉的手轻轻推开了灵堂的雕花菱门。
“哗啦……”苦禅大师手中的念珠雨一般洒落满地。
朦胧间,云寄桑发现自己在一片荒野中蹒跚地走著,走著。
到处都是迷茫的雾气。
他感到害怕,大声呼唤著双亲的名字。
然後,他看到一个人弯著腰,在一棵树下铲著什麽。
他走了过去,看到一张熟悉而忧郁的脸。
“爹,你在做什麽?”稚嫩的童音在问。
“种树……”低沈的回答。
“为什麽要在这里种树呢?”
他的父亲没有再说话,一下又一下地铲著土。
黑色的泥土沙沙地在空中飞舞著。
大片大片的红叶从空中落了下来。越级越高,越积越高……
不知什麽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
他缓缓走向那堆红叶。
风将一片片红叶吹起,露出了下面的一张双目紧闭的苍白面孔。
那是卓安婕的脸。
他忙俯下身去,大声唤她的名字。
卓安婕的秀目猛地吓大,呆滞的声音从她的唇中吐出:“起煞了……”
“啊!──”他惊叫著醒了过来,然後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床上。抬起头,窗外已是天色微明。他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很小的时候,他经常会做那个父亲种树的梦。每次做时,都会从半夜惊醒,然後盯著屋顶直到天明也不敢再睡。拜师後,那个梦已经渐渐不做了。今天,他又旧梦重温,而且又增添了新的恐惧。
他并不喜欢起霸山庄。不知为什麽,自从登上这山庄的第一步起,他便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安,每个人似乎都是抱著某些目的来这里的。一种难以言喻的诡秘气息正笼罩著整个山庄。他总是感觉到,似乎将要发生某种凄厉的悲剧……
推开窗子,清新的晨雾中扑面而来。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心情好了一点,便出了屋。看看天色,应该是卯正。想了想,便漫步向庄北走去。转过几个屋子,踏上了一条青石小道,向朦胧的晨雾中蜿蜒而去。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听到前面有谈笑声隐约传来,好奇之下,循音而去。却见不远的树荫下,顾中南和方慧汀这一老一少,正弯著腰,在地上起劲地捡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