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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曾摆放着一个木质枣红色鞋架,现在被一个宜家的铁质鞋架取代,上面只有一双棉布拖鞋,看起来林国栋最近并没有访客。客厅靠西侧的墙壁是一架米色格子布艺沙发,咖啡色的沙发巾已经很陈旧。骆少华对这条沙发巾还有印象,只不过它覆盖的曾是一张黑色牛皮沙发。
地板没有换,已经颜色褪尽,油漆斑驳,踩上去吱嘎作响。保持原样的还有客厅一角的大理石台面餐桌。桌上空无一物。骆少华走到卧室门旁的五斗柜前,拉开抽屉一一查看,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没有特殊的东西。他抬起头,看看五斗柜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笑容既勉强又尴尬。他还记得这张脸,记得那苦苦哀求的表情和揪住自己衣角的手。
想一想,她应该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客厅的东北角是卫生间,折叠门呈半开状态。骆少华侧着身子,勉强挤了进去,留意不要改动门被开启的角度。
卫生间里还有微微的潮气,洗面盆里尚有水渍残留,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牙杯和香皂盒。骆少华扫视一圈,把视线投向窗下的老式不锈钢浴缸。
他抿起嘴,走过去,静静地凝望着暗淡无光的浴缸内壁。它曾经亮洁如新,也曾经血水满溢。骆少华清晰地记得那些蓝紫色荧光的形态,流注状、喷溅状……王八蛋。骆少华暗暗骂道,他怎么可能还在这个地方平静地洗脸、刷牙?
四处查看一番,并无异状。骆少华从原路退出卫生间,走到北侧的卧室门口,推推门,被锁住了。他弯下腰,从侧面仔细看了看门把手,一层薄薄的灰尘依稀可见。林国栋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开锁查看。这是林国栋父母的卧室,而且很久没有被开启过,应该没有什么勘查价值。
他转向南侧的卧室,发现房门虚掩着,轻轻推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人的体味、隔夜的食物以及洗漱品的混合味道。然而,骆少华闻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铁锈、泥土、初冬的水草、盛夏的暴雨……
骆少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定定神,开始打量室内的一切。
房间不大,但是摆放的物品很少,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是衣柜和一套桌椅,倒也显得宽敞。所有的家具都是陈旧的样式,和二十三年前并无二致,连枕巾和被罩也是过时的面料和花色。室内唯一带有现代气息的就是书桌上的电脑和打印机。
骆少华俯下身子,发现鼠标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看来这家伙对电脑的利用率相当高。他想了想,抬手翻开笔记本电脑,按下了电源键。
电脑无声地运转起来,很快,Windows的启动音乐响起,XP操作系统的蓝天绿地桌面也显现出来。骆少华松了口气,看来林国栋还不知道如何设置开机密码,否则又要费一番工夫。
他检查了一下硬盘里的文件,没什么发现,随即又打开IE浏览器,查看历史记录。林国栋在最近几日登录的多为新闻、在线翻译和专业词汇查询方面的网站。骆少华耐着性子,逐日查看下去,发现他在春节期间浏览过的网站最多,看来上网是他在那几天里唯一的娱乐消遣。
骆少华很想知道这些网站的内容,可是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此刻尚不知林国栋什么时候会回来,时间并不充裕;二来,林国栋今天早上曾使用过电脑,即使自己清除了今天的浏览记录,万一这家伙懂得查看历史记录,难免会露出马脚。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其中几天的浏览记录页面,留待以后慢慢查看。
关掉电脑,又把鼠标摆回原来的位置后,骆少华看看手表,决定撤离。他退出卧室,关好房门,径直向门口走去。刚碰到把手,他突然听到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镜里透出的光线也瞬间变暗。
骆少华急忙闪到一边,背靠在门上,留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几乎是同时,脚步声也消失了。
骆少华屏住呼吸,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林国栋回来了?倘若如此,正面冲突就不可避免。是开诚布公,还是夺路而逃?后者大概要更靠谱,因为一旦林国栋知道骆少华私自潜入自己的家,闹将起来,场面恐怕就不好收拾。
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等他进门后,一击将其放倒,趁乱脱身离开。骆少华打定主意,抬手将毛衣领子拉高,遮住口鼻,同时从挎包里掏出伸缩警棍,摆好架势,静待林国栋进来。
然而,几秒钟后,骆少华预想中的抖动钥匙及拧动门锁的声音并没有出现。相反,门外只是传来抖动塑料袋的细微声响,脚步声再起,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