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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矛盾法?”我催促着。
“别急,我在想怎么说呢,”她慢慢地说道,“譬如,A和B曾经见到过旧楼上的某个人,但是后来B告诉我他们当时一起见到的事情,我去问A的时候,A却不承认……大致都是这样的矛盾。”
这话让我心中一动,我立即想到了小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又想,所有曾经发生过的古怪的事情在脑海里交叠起来,起初还是清晰的,但是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线索互相纠结,形成一团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乱麻,我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弄明白真相了。
太复杂了,我在心里想着,算了,管它呢,大不了我找家里要点钱,从云升街六号搬走,从公司辞职,那么这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我这么想的时候,许小冰正发表着她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事情越来越古怪了,要是有多余的钱,我一定从云升街六号搬走……”她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充满感激地看着我,“说真的,幸亏有你搬来和我住在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就太恐怖了。”她再次将眼睛瞪到极点表示她的恐惧和庆幸,这种表情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内疚感,在心里偷偷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倒是可以搬走,许小冰怎么办?难道将她一个人扔在那个地方?真没良心啊。由于心里有愧,我讪讪地对她笑了笑,努力作出坚毅的表情道:“别怕,我们回去慢慢分析,总能发现真相的。”
许小冰没说话,只是斜睨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良久才无可奈何地道:“我要是也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肝的就好了。”不等我反驳,她便催促我说说自己遇到了些什么。
我遇到的事情也不少,当我将所有这些事情都说完,正准备发表感慨的时候,许小冰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啊!”目光惊恐地望着我的身后。我浑身猛然冒出了无数的鸡皮疙瘩:“怎么了?”
“差点坐过站了!”她说完赶紧站起来朝车门处跑去,车子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我哭笑不得--这样一惊一乍,不用孟玲,许小冰自己就能把我弄出心脏病来。
也许孟玲真的不会再来了,也许,她在人间已经获得了必要的身份,我们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已经可以抛弃了,就好像破茧的蝴蝶抛弃它的蛹一般……
云升街依旧苍老而寂寞,在路灯光中亮晶晶落下的雨水也无法将这些疲倦的房屋洗得更加明亮一些。在雨中,暮色提前来临了,我们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灰色和黑色房屋中,辨认出那一抹浓重的黑色--云升街六号,当然,它还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就留在原地慢慢地老化和腐朽,就算全世界都遗忘了它的存在,它也依旧会留在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我和许小冰露在衣服外的手掌,它们看起来鲜嫩水灵,像四朵白色的花绽放在这片黑色荒原之上,从来没有完全静止不动的时候。这让我感到自己如此年轻而有活力,然而,随着朝云升街六号一步步走近,那种深沉的衰老静默之气,无所不在地渗入到身体里来,似乎正在要将我体内那个年轻快活的自己压榨出去。我竭力甩开心中那个畏怯的影子,昂首挺胸,铿锵有力地朝前走着,鞋底啪啪地踏在铺着水的路面上,溅起一朵朵闪亮的水花--这种姿态让我增加了许多勇气。
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梯,经过二楼时,202号房内的幽幽绿光依然存在,房内依旧毫无动静,我和许小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我们快步闪过202号房,朝楼上走去。
到了门前,我正要掏出钥匙打开门,被许小冰拦住了。她接过电筒,在门锁上小心地观察着,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
“什么事?”我凑过去看着。
许小冰那只被雨水淋得透明的手正捻着一根漆黑的头发,头发穿成环状绕过门上的把手,和墙上的插销连在一起,在末端处打了个结。
“这是我今天早上上班前做的记号,”她说,“它没有被动过。”
“哦?”我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道孟玲今天没有来?”
我们不能置信地互相看了看,她眼里闪烁着一丝惊喜和期待的光,我想我的眼神也和她差不多。
要是孟玲今天没有来,以后也再不出现了,那该多好?
过了好一阵子,我低声问道:“开门吗?”
“开。”她用力拽断了那根头发。
我将钥匙插进锁孔,慢慢旋开了门锁--我仿佛听到许小冰怦怦的心跳声,也许那是我自己的心跳--这是第一次,我想许小冰也是,第一次,我们这么盼望进入云升街302号房。在房门敞开的一霎那,我和许小冰都愣了一下,我迈步进去,打开了灯。我们没有说什么话,便开始默默地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就像两个间谍一样,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寸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