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师父点点头,“有种,我派你给鬼子下战书,顺当的话给我这样……”然后提着耳朵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曹福田师父虽说出身赤贫没念过嘛书,由于天资聪颖并且在满清大营当过兵,满肚子文韬武略锦囊妙计,德旺领命只说了一个字:“行!”接过战书扭头就走。
穿过一片开洼地,绕过一段千疮百孔的围墙,闪身看见老龙头火车站的站房。德旺毫不畏惧,举起大牛皮纸袋装着的战书,高喊一声:“懂规矩吗?两国交锋不杀来使,小爷爷下战书来啦!”见对方扬起白旗晃了晃,于是挺胸叠肚朝前走去,一路走一路挲摩周边地貌。来到一堆沙包跟前德旺站住脚跟,说话特别冲:“呔,有喘气的吗?出来接战书!”
沙包后头站起来一个留辫子的二毛子,德旺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堪称怒发冲冠,“嗨,这还一个臭不要脸的,别人都为了祖宗江山流血掉脑袋,你可倒好,帮狗吃屎,那你就帮到底吧。听着,这上边说啦,听我给你背背。记不住也没关系,上边都明白写着啦。”德旺清清嗓子,故意消磨工夫,以便吸引洋鬼子注意力,好让师兄师弟们埋伏到位。
德旺朗声背诵道:“妖魔洋鬼听清,不必缩头隐颈,尔等自恃兵强,想必不畏刀枪,此处人烟稠密场地小,列阵碍手碍脚,为使百姓免遭罪,东有旷野决雌雄,尔等有种定战期,神兵在此待破巢。”递罢战书,德旺撤身回营,走至半路看见师兄弟们眯在围墙外面,抽冷子汇合过去。到了后半夜,他们十几个不怕死的后生,悄悄匍匐到车站近便的草坑里埋伏下来,等机会抄后路兜鬼子的屁股。
关于德旺的身世,只有曹福田知道,曹福田死后就无从查考了。人们猜测,德旺祖上也是跟着燕王扫北打南边过来的,一代接一代都是天津卫里的兵。关于天津卫,恐看官有所不知,在此略作交代。
坐了天下的朱棣皇帝,济渡南下复迁都北京,几经三叉河口,考虑到海滨无防则如庭户无门,外夷倭寇会危及江山,遂调来淮家军镇守。因系天子之渡,赐名天津扩寨增防,按明代军队建制设卫。卫的编制五千六百人,把守京畿门户显得少了些,随后并入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天津卫成为全国最大的卫。求证天津的先民来自何方,大部分人说不出子丑寅卯,只知道跟着燕王扫北来的,其实多数人来自淮河平原以宿州为中心的周围地区。
满清入关后收编的明代军队,以绿旗当作标志以和八旗兵区别,称作绿营兵。绿营兵以“镇”为基本单位,作为各镇戍区的基础,设总为镇的主将。副将所属兵员称协,是协守要地的部队,按防守地的重要程度编配数十至千余人的营,以守备地名命名,由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分别统领,德旺先父任都司。
甲午战争后,绿营军改为巡防营。新军还是以镇为基本单位,每镇官兵一万二千余人,由步、马、炮、工、辎重等兵种组成,设统制率领。德旺先父任步兵管带,跟原来的都司职务差不多。曹福田仅仅是管带手下的一名正目,正目只管十几个人,他们俩怎么会成了至交呢?传说是这样的:曹福田酒后打死一名传教的洋人,德旺先父以顶带花翎作保,免了曹福田的死罪,让他解甲归田了。德旺先父却没有逃过洋人的暗算,在万国桥上被人装进麻袋扔进海河,母亲悲极而亡,德旺成了孤儿。曹福田闻讯收留了德旺,待如亲生。
曹福田起事后,不忘给德旺报仇的任何机会,这才让他领命下战书、作伏兵。
大概鸡叫头遍的时候,听到锣鼓齐鸣笙笛齐奏,曹师父率领的大队人马,从东门外出发,跨过东浮桥,穿过兴隆街、新官汛大街向老龙头火车站发动了猛攻。
冲在前面的都是十七八岁的红灯照,仙姑们个个都不含糊,每人一盏红灯笼,叫着号往前冲,“杀了洋人头,春雨遍地流。拆了火车道,鬼子全杀掉。回头再沉大轮船,叫他鬼子全玩儿完。”一盏红灯笼一个活目标,迎面招引来一阵排子枪,仙姑们倒下一大片。前面刚倒下,紧接着后面上来一大帮,也是每人一盏红灯笼。鬼子真没种,躲在黑灯影儿打黑枪,自然又是一阵排子枪,仙姑们照样倒下一大片。仙姑们还是不含糊,后面又跟上来一大帮……实打实一个前赴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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