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至今不见提亲的,德旺便利用自己的公权,逮住一切机会让两个年轻人接触,在他看来,该长的都长齐全了,做长辈的必须操这份心。
麦收来了,倚着门框不敢靠前,不错眼珠地盯着面前这位天上掉下来的活菩萨。这个白净、飒利、文气且果敢的陌生女人,多大的集市上找不着,画上的美人也比不过。仙女只是好看,不能度人救命,眼前的玛丽分明就是活菩萨。
炕桌上铺着一块白布单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水瓶子,还有各种各样小巧玲珑的刀子、镊子、针头线脑。这些个,麦收从来都没见过。别说麦收,包括见多识广的德旺在内,所有在场的人,个个希罕得目瞪口呆。
玛丽嫌屋里人多,德旺把不相干的人全都轰揈到院里,只留下小二德子蹲在外屋烧开水,烧开一锅舀出来凉着,接着续水再烧。玛丽说,少放些食盐也行,不过需要化开后去掉杂质,光把清凌的盐水倒进锅里。德旺留下就干化盐水、去杂质往锅里兑水的活,别人干他不放心。
只见玛丽有条不紊,给老何周身检查完了,朝外屋喊:“把凉好的开水端进一盆来!”麦收心想,大概是让自己干这活的,“嗳”了声端进一盆水进来,问玛丽:“大夫,放在哪呀?”
玛丽看看麦收,“哦,你呀,赶紧把手洗干净,这活不要你干,再来个人负责换水!”
麦收问:“那我干嘛?”
玛丽抄起一把剪子,从上到下把老何的衣服全都豁拉开,见麦收还愣着,“把水放在凳子上,去洗手哇,回来帮我擦洗伤员。太脏了,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吧!”
趴在床上的何太厚,到现在还不知道请来的大夫嘛模样,听见问话乐啦,“哪里一个月,才一年多点。”
玛丽嘿唬老何:“别说话!伤这么多处,嘴还不闲着。”
麦收洗了手进来了,张开两手给玛丽看:“你老看看行吗?”
玛丽扔给她一个包袱,“那是条薄棉被,拆开它,里面全是消毒过的纱布、绷带和药棉。先拿棉花蘸水,把他全身擦干净。小心别碰伤口,有伤的地方用酒精消毒,一会儿我来。”
麦收干活是把好手,打开包袱,三下五除二就把棉被拆了,揪出一把棉花蘸湿了。从没见过赤条条壮汉的麦收,面红耳赤无从下手。
玛丽十分理解这位朴直的乡下姑娘,接过药面给她示范,“这个时候,他是伤员不是男人,在医生面前所有的病人都是孩子,你体会一下母亲的心理,就知道怎么对待伤员了。”
麦收嗫嚅着说:“他是俺……大叔。”
玛丽说:“那你现在就是女儿给长辈疗伤,快干吧,好在伤口全在背面。咱们先处理简单的地方,完事还要手术,没有你的配合,大叔可要遭罪了。”
搁着门帘,德旺看不见两个年轻的女子,如何给浑身血哧呼啦脏兮兮臭烘烘的大男人清洗消毒,可是他的耳朵不聋,她们那些暖肠子话,声声入耳丝丝入扣。听得他鼻子眼儿直泛酸,想出去透透风,忽听麦收在屋里喊:“德旺爷,快找人换盆水!”
德旺扒着门框喊小德子,“快进去搭把手!”
小德子进屋端出来一盆脏水汤子,没来及涮盆换新水,麦收又喊上了:“再来个人拿个干净碗进来!”这样,闻讯赶来的李三家的蹲下烧火,替下小二德子也跟着打下手。
小德子出来到院子外头,泼第六盆脏水的时候,德旺向他打探,“到嘛地步了?”
“几处不碍事的全都扎箍好了,就剩胳肢窝的子弹头了,太深,镊子已经探着了……”没说完,小德子端起一盆干净水又进去了。
德旺在院子里转圈,进屋怕碍事,离开不放心,忽然想起来,应该给老何淘换几件干净衣裳去。德旺刚要离开,里屋喊出声来,“出来了,夹出来了!”接着听到金属弹丸“当啷!”的声音。不大会儿,小二德子端出盛着水的蓝花碗,碗中的水全染红了,碗底清清楚楚一颗子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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