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电力不足,灯泡子跟鬼火似的,比乡下的煤油灯亮不了多少。崔氏把下坠富裕电线的灯砣往上举了举,依靠滑轮的作用带灯罩的电灯泡垂下来一些,光线依然乌乌涂涂,崔氏挪挪屁股,勉强就和着飞针走线。
古兴早已钻进被窝,却趴着“吧唧”呛人的大烟袋,下巴颏垫在炕沿上,还在思谋英杰英豪策划的这桩买卖。他认为这是天意,肯定是天意!怎么这么寸,哥俩不谋而合就想到同一桩买卖上了呢?并且一顺百顺想嘛有嘛,照今天这架势,应该是“万事具备就欠东风”了。
正因为如此顺当,他心里接受不了,古兴就这毛病,买卖越顺越往坏处想。
寻常不怎么抽烟的古兴,一旦出现一袋接一袋冒烟的状态,表明他内心正是处于激烈冲突的时候。这个时候,贤德的内当家,需要适时给予恰当提示,当然这种提示不算参谋。天下任何大事,女人均不可作参谋,女人属阴,阴盛阳衰容易坏事。恰当的提示仅具参考作用、拾遗补缺作用,主要还是起舒缓男人脑筋的作用,而不是其他。并且,无论这种提示如何具有价值,如何可以逢凶化吉,如何可以扭转乾坤,男人也不会给予任何肯定性评价。天大的功劳都是男人的。诚然,如果男人钢口差劲,不甚采纳了女人的馊主意,坏了大事赔了买卖,也算男人的罪过,女人不承担责任。
观察了好一阵子,斟酌了好一阵子,崔氏看看苦思冥想的当家人,头也不抬的说:“嗳,他爹,我看英杰和英豪有嘛事瞒着咱,你可得往深处多想一步。”
古兴爬累了,磕打磕打烟袋,翻过身来面朝屋顶,“这个我早看出来了,还等你妇道人家提醒。这个你不懂,做这种生意,有些事全明明白白反倒不好,懂吗?”
崔氏不懂,想弄懂了,主要还是针线活没完,便问:“为嘛呢?”
两口子说话没外人,跟老婆说说私密话无大碍,双手垫在脑壳下,比例子说:“做买卖好比大盗合伙行窃,这里面有严格的分工。做底的、递话的、遛活得、踩点的、干活的、转脏的、窝赃的、销赃的、分赃的……简单这么说吧,凡是作要命的买卖,都是大买卖,很少单打独奏,人手得齐全。人手多了好干活,但是也容易出岔子,所以整个买卖不能一路通,这是规矩。”
崔氏还是不明白,“那……怎么呢?这叫嘛规矩?”
古兴接着说:“这还不明白,刚才不说了吗,人手多了容易出岔子,出岔子就是犯了事,买卖砸了叫人起了脏。你说治谁的罪吧?”
崔氏并不特别笨,说到这儿恍然大悟了,“呕……我明白了!找谁都可以装傻,找谁都有说辞,即使治罪也轮不上死罪。对不?”
古兴得意的笑了,“这不结啦!可是有一条,干这种活,无论人手多紧缺,不可靠的绝对不能沾边,连点气味儿都不能让闻见。”
崔氏彻底明白了,针线活也彻底干利索了,关灯脱衣裳钻被窝,身子贴上古兴,又说:“英豪把自己的积蓄都垫到柜上了,真是对不住人家呢!”
古兴把崔氏搂进怀里,“他是心甘情愿的,领这份情就是了,再说这哥俩要做大买卖,投点本钱也是应该的。”
古兴刚把崔氏扒个光溜儿,忽听院内有人拍打窗户,“二爷,二爷!”
有人跳墙进院,全院上下唯有赖五发现了。
赖五折腾着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睡不着觉光想尿尿,尿完尿上炕的工夫,发现从院墙上翻落一个黑影。赖五贴近玻璃往外看去,确定是个人,急忙推醒石头,“石头哥快起,有贼!”
石头眯眯噔噔揉揉眼睛,朝外望了会儿,“深更半夜你瞎诈唬嘛呀,仔细看看,爹开门把那人让屋里去了,哪来的贼呀。”
赖五还是嘀咕,“自己人怎么翻墙头呢?”
这么一说,石头睡意全无了,“兴许敲门没人听见呗……”又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人,肯定有急事,二人赶紧穿鞋下炕,决意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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