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到已经数不清记不得第几次。
她的脚已经无力再踩在椅子上,只有软软的垂到地上,光裸的臀下犹如坐进水坑之中,只不过所有的“水”,都来自于她自己。
指筋早已开始抽痛,到了此刻,更是酸胀欲断。
被磨擦揉搓的两处,内里的肉壁已经红肿,即便湿滑不堪,指尖划过,七分酸畅之中也已有了三分刺痛;而那娇嫩的蜜核,也比最初大了将近一圈,胀如指尖,虽说并不觉得痛,但却仿佛愉悦的过了头,只要轻轻一碰,就酸麻到近乎难受的程度。
而她麻痹的头脑,甚至已判断不出媚药的效力到底是否已经过去。
“够了!”唐昕一把攥住了唐青的手腕,在她耳边鼓起真气低喝一声,“停手!你想给自己抠出个血窟窿不成?”
唐青茫然的抬起眼,看着面色绯红但一脸怒色的唐昕,软弱无力的动了动嘴唇,道:“我……我不敢停……我怕……我怕药性还在……真要失了理智,岂不是……岂不是要……”
唐昕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硬是将她向上一扯,拉开了她的手掌,怒斥道:“你要是变成没了心智的淫娃荡妇,我就在这院子里直接取了你的命,就地埋了也省得给唐家丢人。”
唐青身子一震,不再往回挣自己的手腕,只是喃喃道:“好……真到了那时,你杀了我就是。”
“到不了那一步。”唐昕皱着眉把她拉回到椅子上坐下,脸上红了一红,道,“药性真的还在,大不了……我也帮你一把就是。”
唐青喘息着瞥了她一眼,讥笑道:“我可没兴趣和你玩那磨豆腐的把戏,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唐昕怒道:“呸,不识好歹!”
静静的平复了约莫一刻功夫,唐青长长吁了口气,抓起裙摆擦了擦汗,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道:“好,看样子……是消解的差不多了。可能差了些阳气帮忙,最里头还有点酸涨发痒,不过忍得下来,问题不大。”
唐昕这才跟着略略松了口气,道:“这再好不过,别再惹是生非了,咱们赶紧回去,那边现在一个唐门的人都没有,南宫星真遇上什么不测,你再想笼络也没机会了。”
唐青点了点头,将随身东西草草整理一番,本想飞身跳起取下灯笼,结果双膝一软竟没蹦起来,颇有些尴尬的扭开了头。
唐昕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纵身取下灯笼拿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走吧。”
临走之前,想着平时南宫星的念叨,唐昕又折回去将那看院子的老头放到遮风避雨处,帮他服下解药,这才安心离去。
毕竟那样羞耻的模样也被看了个通透,唐青一路下来到难得一见的没和唐昕拌嘴,闷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暗自思量着什么。
大半夜的不好再惊动店家,唐昕便仍领着唐青沿小道绕回到院墙那边,反正有她帮忙,唐青就算腿软如泥,大不了也就是丢过墙头摔上一跤而已。
提着灯笼刚刚拐过街角,唐昕面上突然一凛,将唐青一扯拽回到小巷之中。
唐青反应极快,当即贴墙而立,将一把暗器捏在指间,压低声音道:“是谁?”
唐昕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只看出有人。”
她将灯笼熄灭丢到一边,略略适应了一下周围的黑暗,探头又看了出去。
自小苦练暗器的唐家子弟,目力本就比寻常人强上许多,遥遥一望,她便数出了两个人头,一前一后守住了两个院角,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上拿的也是挫了光的短剑,暗中出手,可以说是无影无踪。
唐昕略一估量,回身焦急道:“糟糕,是七星门的杀手。”
唐青一惊,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唐昕皱眉道:“有人买了南宫星的命,他们还能来做什么。”
唐青倒抽一口凉气,忙道:“那……那该怎么办?”
唐昕探头张望了一眼,沉声道:“看样子这两个多半是望风的,应该不难对付,你腿软,帮我掠阵。我去解决了他们。”
唐青哼了一声,道:“你到放心,就不怕我在背后连你一块放倒么?”
唐昕冷笑道:“我只怕凭你的准头三个目标一个也打不中。自己看情况动手,我去了。”
话音刚落,她已贴着墙壁摸了出去,女子绣鞋轻软,落足无声无息,直到丈余之外,靠得近的那个杀手才转脸望见她的身影,当下双目一寒,倒提短剑猫腰迎了上来。
看样子对方不愿惹出动静,唐昕当即猜到里面的人多半还未动手,立刻向后撤出半步,甩手打出三枚铁蒺藜,高声叫道:“有杀手!”
唐青趁机斜刺窜出,双手连挥,暗器如雨劈头盖脸往那两个杀手身上招呼过去。
那两个杀手却也并非泛泛之辈,手中短剑旋转如盾,叮叮当当将暗器打落在地,看唐昕开口又要示警,离得近的那个飞身跃起,短剑锋锐直指唐昕面门劈面刺来,离得远的那个立刻纵身一跃翻墙入内,想来是要去提醒里头的同伴抓紧下手。
唐昕等的就是对手杀来的这一刻,她拧腰一抄,皮囊中的毒砂已在掌中,甩手一扬,比刚才的铁蒺藜快了不止一分的毒砂登时漫天散开。
那杀手应该也是七星门的精锐,人在半空仍能扭身变招,只是无奈无处借力双手连挥,也不过堪堪扫开了一片,剩下那些还是尽数打在身上。
不料这杀手浑不畏死,毒砂在身不呼不叫,落地一蹬,竟仍急冲到唐昕面前。
唐昕毫不犹豫抹去手上麂皮手套,双掌一错反拍对手胸膛,仗着身法轻灵存心缠斗,只待对手毒发。
那杀手两招不中,看破唐昕意图,竟猫腰一纵,猱身扑上,连她的掌力也不去理会,摆明了豁命一击。
唐昕毫不犹豫在身侧墙壁猛力一蹬,借力打横飞出,唐青与她言行均不相合,但真到对抗外敌之际,唐门中多年训练出的默契依旧起了作用,一把飞镖甩手一撒,擦着唐昕的裙摆射向那杀手,同时封住五路去向,纵然那杀手舍命追击,也势必要被这些飞镖钉在半空。
那杀手靠在墙上,抬手想去击落飞镖,但无奈唐门毒砂毒发极快,这一番搏斗又加速了血脉运行,毒气须臾便已攻心,一把短剑,此刻竟重如千钧说什么也举不起来。
噗噗几声轻响,飞镖结结实实的打在那杀手身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双腿抽了两下,软软倒了下去。
唐昕定了定神,向唐青比了个手势,自己领在前面,大步往院墙那边赶去。
还没走到,耳中已听到院内阵阵风声,唐昕情急,慌忙飞身跃上墙头,手套与毒砂同时准备妥当。
雨虽歇,云未散。
杀手动手之前似乎故意打灭了院中的灯笼,一眼望去,下面竟是一片漆黑,唐昕赶忙眯起双眼,聚精会神凝望着院中情形。
南宫星那间屋子房门洞开,内里的烛火稍微带来了一丝光亮,映照出门口那个瘦削矮小但气势逼人的影子。
三个杀手左右前三路夹攻,两侧短剑毒蛇般刺出,正面那条链子枪也不近身,专找着关凛手中刀柄追逐缠绕。
而院中另外六名杀手也是三三分开,守在另两间屋外,进来报信的那个大概是刚刚说完情况,连他在内的七人同时决定出手,竟只留下两人各自守在柳悲歌单雷颐门外,剩下五个转而扑向关凛所在。
目标果然是为压制毒性而无法出手的南宫星!
这班杀手武功单个拿出来兴许称不上顶尖,但在杀人这件事上着实已非寻常高手可比,招式阴险毒辣不说,险到极处的出手也是一副两败俱伤的路子,已到了接近死士的程度。
三人配合起来更是默契无比,链子枪拉开安全距离不住往关刀长柄上缠绕招呼,左右两只短剑不显寒光贴身急刺,关凛目盲那一侧的杀手更是递招无声,宁肯慢上一些也要欺她目不能见。
门口廊柱颇为碍事,关刀本就有些施展不开,关凛仗着感觉敏锐用刀柄连挡数招,挥刀刚欲反击,那毒蛇一样的链子枪已结结实实的缠了上来,运力一扯,就要锁住她的兵刃。
唐昕在墙头心中大急,忙丢下一把毒砂解围,不料却被后来五人中的一个脱下上衣一卷一兜尽数防住。
短剑寒气已到肋下,关凛双手一握,突然向后一缩,撤入到房门里面,跟着一声低喝,双手一收,一股巨力顺着链子枪传出,那杀手撒手不及,整个人竟被扯飞起来,直愣愣飞向屋门。
关凛刀刃一转,内力所及,喀喇喇一阵脆响,链子枪竟被四下崩飞,碎成数段,旋即她踏上半步,一道寒光兜头斩出!
连惨叫都不及发出半声,那飞在半空的杀手,竟被这一刀活活劈成两半,分开左右的尸身还恰挡在另外两人的短剑之前。
血光四起,脏腑飞溅!
那些杀手毕竟还是人,面对这惨烈的情景,离得最近的两个忍不住迟疑了刹那。
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被这一刀所震慑,他们在人生中最不该停下的时候,停住了短短的一瞬间。
短短的一瞬,对关凛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
两刀横扫,她的人重又冲了出来。
她的脚踏入院中泥泞的同时,身后的左右廊柱,连着那两个杀手的身躯同时从中断裂,变成四截。
院中七人眼底均闪过一丝惊慌,其中一个体型像是女子的更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关凛一只独眼在他们面上冷电般一扫,道:“你们是什么人?”
“连迷香都用上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伴着一句略带笑意的话音,柳悲歌开门杀出,离别刀毫不容情迅猛劈下,喝道,“杀了就是!”
守在单雷颐门前的那个杀手担心同伴抵挡不住,瞥了一眼窗台上摆的迷香小鼎,咬一咬牙,扭身便要出手相助。
这时却听单雷颐在房中一声大笑,一只闪耀着银光的手掌破窗而出,噗的一声将那小鼎打飞出来,暗器般射了出来。
那杀手举起短剑一封,当得一声架开小鼎,人却被鼎上裹挟的真气震的后退三步,一口浊气堵在胸中,烦闷欲呕。
转眼间院中形势已成了杀手反被合围,唐昕这才略觉安心,转头把唐青拉扯上来。
“记得留一个活口问话。”单雷颐大步走出房门,将一盏油灯放在脚边,微光映照之下,七个杀手聚成一团看得清清楚楚。
“哼。”当中那女子突然哼了一声,犹如暗号,剩下六人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几枚圆球,甩手丢了出来。
圆球在半空互相碰撞,噼啪轻响之后,竟忽然爆裂开来,散出一片白色烟尘,也不知是石灰还是别的什么障眼道具。
唐昕唐青唯恐他们趁机脱逃,毫不犹豫将两把毒砂抛了出去,封住他们纵身而上的去路。
哪知道他们竟不是打算趁机逃走,而是屏息闭目在烟尘之中分别杀了出去,三人攻向关凛,剩下的两两对付柳、单二人。
唐昕心中一动,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妙,赶忙沿着墙头提气飞奔,听着院中兵刃交击叮当作响,到南宫星房前寻了处白烟稀薄的地方倒翻而下,抬足一蹬纵入房中。
果不其然,趁外面斗得你死我活,这房间与隔壁的墙上,竟被人无声无息的掏出一个五尺方圆的大洞,两个黑衣人已经钻进一个,另一个也探出了半个身子。
唐昕二话不说,先打出一把毒砂将钻在墙中避无可避的杀手立毙当场,跟着飞起一脚踢在另一个杀手臂肘,硬生生架开刺向南宫星背心的短剑,闪身拦在床前。
南宫星见她进来,稍稍松了口气,本已准备漏开丹田让农皇珠生效的内力重又封堵回去,脸上又成了黑气弥漫的模样。
那杀手一击不中,仍不肯退,抬手竟也打出几枚暗器。
这无异于班门弄斧,唐昕轻哼一声扬手收下,为防内里有诈刚一沾到手套便甩手打回,那杀手仓皇闪开,果然如她所料,暗器一撞在墙上便砰的一声轻响化成无数细针散开,唐昕早有准备扯过床幔运力一抖纷纷打落,那杀手却没这么好的运气,就地一滚仍被射中数支。
那杀手痛哼一声站了起来,大抵是知道绝无生路,双手将短剑紧握,竟那么直愣愣向着南宫星扑了上去!
只是他武功尚不如外面负责佯攻的同伴,这拼死一击门户洞开破绽大的吓人,唐昕挺肩一靠振臂一推,内力到处,正轰在他开敞胸腹,直将他远远抛出,打到了屋门之外。
唐昕不敢再往他处,小心翼翼的守在南宫星身前,低声道:“小星,你没事吧?”
南宫星看四下无人,隔着手套在她指尖轻轻捏了一捏,笑道:“你既然来了,自然就没事。我怕你人在外面,也遭人袭击,这边可鞭长莫及。”
唐昕颇为有气道:“我可不想你的同伴,那么沉得住气。杀手都摸进你房里了,他们连面都不露。”
“既然是暗棋,不到绝路,就不能提前动用。”南宫星淡淡一笑,道,“而且,依我看,这些杀手未必就是七星门的。”
“哦?”唐昕眉梢微挑,道,“怎么说?”
南宫星思忖道:“因为这机会并不算好,我若是武曲,至少也要再观察几天。
毕竟我要是直接被毒死,按七星门的规矩,他们一样可以照单收钱,何苦来浪费自家的人手。”
难道是天道?唐昕心中狐疑,但还没开口询问,门外人影一闪,唐青已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路冲到床边,看了一眼南宫星安然无恙,这才翻了个身直接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把暗器道:“外面的全都收拾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唐昕点了点头,隔着墙洞看了一眼隔壁已经没人,才放心走到院中。
关凛驻刀立在门前断掉的廊柱中间,看她左臂右腿腰侧均有血迹,竟也受了些伤,院中柳悲歌正挑起灯笼细细查验尸身,看他身上竟也多了几处伤口,只有单雷颐看上去毫发无伤,一手牢牢抓着敌人中唯一的那个女子,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防她自尽。
“身上没有七星门的记号,”柳悲歌起身奇道,“这些人实力当真不弱,目不见物的时候配合也丝毫不乱,最后死士一样的搏命也颇有传闻中七星门的风范,我还当这身份已经判断的十拿九稳了呢。”
单雷颐呵呵一笑,手掌一捏卸脱了那女子的下巴,抬手一拧将她双臂锁在身后,道:“不打紧,好歹还留了一条会说话的舌头。”
柳悲歌皱眉道:“他们连死都不怕,怕是不太好审啊。”
单雷颐淡淡道:“我在镇南王府训练捕快的时候,有幸在刑狱中见识过一阵官府的手段,从那我就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远比死更可怕。很多自以为嘴很牢的,不过是没遇上正确的法子。”
柳悲歌似乎有些不忍,道:“那咱们该留个男的,我听说女人家都比较吃痛,生孩子的疼都能扛下,审起来岂不是费劲得多。”
单雷颐看着身前女子决绝坚定的神情,眼中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这你就不懂了,对付女人,不能单靠痛。而一旦用对了手段,你就会知道,指望女人保守秘密的,都是蠢材。”
唐昕心中略绝不悦,扬声道:“看来单伯伯好像很有经验呐。”
单雷颐笑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柳老弟,咱们这就找个地方,从她嘴里掏掏话儿吧。”
柳悲歌皱眉道:“我么?”
单雷颐笑道:“怎么,难道还能让她们么?”
柳悲歌稍加思索,苦笑道:“也对,那他们就留在这儿么?会不会有些危险?”
单雷颐打量了一下歪七扭八倒了一地的尸体,道:“让他们跟咱们一起走。就在咱们隔邻休息,以防万一。”
柳悲歌只好点头道:“好。那就听凭单兄做主了。”
关凛似乎也没什么意见,扭身进屋简单交代两句,便把南宫星拎起往肩上一扛,就此出发。
不愧是镇南王府出来的贵客,踏着夜色在外兜了一圈,单雷颐竟不知从什么渠道弄到了几间官衙直属驿馆的房间,据说铁爪鸳鸯就暂时下榻在此,害的唐昕还出言略作抗议,无奈单雷颐再三保证不会让消息流露出去,她也不好强行反对。
不曾想,他选了官驿下榻,还另有原因。
“毕竟你我都是正道之士,出手杀人的时候不少,真刀真枪刑讯逼问的经验可就差劲得很。”单雷颐安置好诸人之后,返身离开,不久便带回了两个皂衣官帽的狱卒,简单介绍之后,道,“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行家里手来办,我和柳老弟从旁协助的好。”
南宫星看那女杀手已经是冷汗直流眼底生怯,忍不住柔声道:“单前辈,咱们不妨先好好问问她,兴许她嘴巴不严,几句就招了呢。”
单雷颐略带讥诮的瞥他一眼,也不回答,而是抬手将那女杀手的下巴轻轻一托,合归原处。
那女子倒也果断,当即一口咬向自己舌根,只可惜单雷颐早有准备,二指一推,喀的一响,有让她成了津唾垂流得狼狈模样。
这无疑已是最好的回答。
“这二位带了些趁手的刑具过来,我该准备的也都准备齐全,柳老弟,咱们这就过去吧。你们该休息就休息,这墙并不厚,若是有什么动静,你们稍微忍忍也就是了。”单雷颐说罢,抓起那女杀手夹在腋下,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还有一次老实交待的机会,等你决定有问必答的时候,就把脑袋左偏三次,右偏三次。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便再没有了。”
他的语气虽轻,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隐隐透出一股仿佛压抑许久的亢奋之意。
关凛看着他们开门走出,选了张凳子坐下,抚摸着胳膊上的伤口低声道:“他离开江湖太久,看来……也憋了太久。”
“憋?”唐昕略感不解,小声问道,“难道镇南王府……连个男人也满足不了?”
关凛唇角微翘,冷笑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如果我像他那样活着,到哪里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做什么都要考虑是否遵循江湖正道天理良心,连嫖个婊子怕是都要吟诗作对弹琴听曲弄到两厢情愿才敢一夕风流,那我迟早也会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她难得有些多话,继续道:“有人会在下大雨的时候脱光了在没有人的地方来回狂奔,有人会买上一堆华贵衣裙然后穿在草人身上用剑砍成破布条,有人会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找最卑贱的妓女用脚踩他的老二,同样也有人会去类似的地方冒充最贱的婊子一夜接上几十个客人。这些人里有名满天下的刀客,有温润如玉的公子,有雄壮威武的大侠,还有与他并称神仙侠侣的温柔贤惠的妻子。这些憋不住的时候,你们看不到。被看到的,往往也很难再像以往那样活下去。比如……宿九渊。”
她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镇南王府终归不比江湖,他也许养尊处优过了一段奢华富贵的日子,但同样,他也没了许多宣泄的机会。他是故意要抓那个女人的,如果不是他有了这点心思,凭他的功夫,方才的几个杀手根本伤不到我和柳悲歌。”
唐青低下头,突然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唐昕。
南宫星突然道:“关大姐呢,你是不是也有那种时候?”
关凛淡淡道:“很久以前有过。如今,已不再需要了。”
“那我们年轻些的行走江湖,会不会也终有那种时候?”南宫星顿了一顿,又问道。
关凛转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至少你不会。”
唐昕大感好奇,追问道:“为何他不会?”
关凛的眼底漾起一丝笑意,却并不回答,而是道:“我也只是瞎猜罢了。”
唐青垂首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心底似乎颇有些好奇隔壁的事,不过一会儿,就眯眼往那堵墙上看了三次。
唐昕早已发觉,却并不点破,只是和关凛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心里想着如何警告一下唐青莫要再生枝节。
哪知道并不需要唐昕开口,唐青才刚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却又含糊不清的惨叫。
含糊不清,当然是因为下巴还未托回,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喊声,但那撕心裂肺,却是不去亲眼见上一下绝想不出为何。因为那凄厉的叫声中不光饱含着痛苦,竟还带着一丝异样的滋味。
唐昕和唐青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同样是年轻姑娘,她们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咕呜——呀啊啊啊……”而那惨叫不过是个开始,紧接着,又是一串悲鸣传了过来,单听那声音中传达的痛楚,已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拷问。
究竟是什么部位遭受了严酷的蹂躏,才会发出这样不成人声的嘶号……唐青想的稍稍深了一些,便骤然觉得腿心一阵发紧,禁不住向内夹了夹膝。
“呜唔——!唔嗯嗯、呃、嘎啊啊——!”跟着的一串声音,痛苦开始奇妙的减少,细长的尖叫声中,仿佛充满了无法忍耐的烦躁与苦闷。
南宫星闭上双眼,唇角垂下略显不悦的弧度,但以他此刻的立场,并没有开口干预的资格。
之后的一段漫长时间里,一墙之隔的地方不住地传来断断续续的破碎呻吟,即使没有发出一个清晰的字音,旁人也听得出,此时发出这声音的人,必定是生不如死。
司职情报一系,唐昕自然也经手过审讯逼问的事,唐家堡的囚室,该有的刑具一样也不会少,算起来,她反倒是这屋中此时最为淡定的那个,看唐青面色不佳,小声道:“其实……当真遇上了这种行家,倒不如尽早说了的好。他们未必真想从嘴里掏出什么,只不过是在享受这种可以完全支配蹂躏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乐趣而已。”
唐青抬眼看着她,道:“单伯伯……是这样的行家么?”
唐昕摇了摇头,在心中说了句,他只是在借机宣泄憋闷的兽性而已,口中则淡淡道:“他不是,但那两个狱卒一定是。那种令人浑身发毛的眼神,就是砍了一辈子头的刽子手也装不出来。”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骤然高了几分的尖叫已经没了多少力气,痛苦也被更加激昂的羞愤取代,之后的呻吟中,莫名透出了浓厚的自厌自弃,仿佛已开始向四方神仙哀求,早得解脱。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隔壁的声音终于衰弱下去,唐昕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门边,定了定神,道:“我去看看结束了么。”
南宫星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唐姑娘,若是还没问出来,不妨劝劝单前辈,那不过是个卖命的死士杀手,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唐昕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让她颇有几分意外的,柳悲歌并没在隔壁屋中,而是抱着他的刀坐在屋外走廊的栏杆上,一见她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头,道:“吵到你们了么?再忍会儿吧,我估摸着就快没声了。”
唐昕嗯了一声,道:“我去看看问的怎么样了。”
柳悲歌浓眉一皱,道:“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算了吧。”
唐昕微微一笑,道:“柳大哥多虑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不至于吓出什么毛病来。”
柳悲歌还是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还是不看的好。这会儿应该问出来了。
其实……早先那女人就想招了,只是……只是单雷颐不开口,那两个狱卒平时没多少机会折磨这种年轻姑娘,哪里肯主动罢休。我看只要那女人能说话,必定竹筒倒豆子,倒个底朝天。”
唐昕抿了抿嘴,道:“那我就问问单伯伯审出了什么,也好让关大姐他们安心。”
柳悲歌见劝不动,索性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唐昕站在门外吸了口气,轻轻一推,打开了那扇并不太厚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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