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 驱虫开涧户
门声一响,石语嫣从屋内出来,见了段誉和虚竹,娇眸一嗔,眼圈红了,刚才她已向甘宝宝说明来意,甘宝宝当然不允,石语嫣郁闷之下,自然迁怒于段誉和虚竹,愤然而走,嗔道:「我已说得再清楚不过,你们还跟着我作甚?」
忽然,吱吱—响起几声奇怪的叫声。
众人寻声望向钟灵,见她低头将手伸入怀中竹篮,在盖着的布下轻轻摸了摸,柔声道:「乖,不要乱动。」
然后向众人莞尔笑道:「我养了一个玩物,想来是这位姑娘的声音如此好听,它忍不住也要应和一下。」
石语嫣听钟灵夸奖自己,只得向钟灵勉强一笑,接着又快步走向院门,段誉脚步一动,似要追赶,却又十分犹豫,脸登时涨得通红。
钟灵吃吃一笑,道:「段誉哥哥,原来你不仅学了你爹爹的武功,他的风流本事,你也继承了衣钵,真是家学渊博!」
甘宝宝听了,身子微微一颤,狠狠瞪钟灵一眼,钟灵赶紧收起笑容,向段誉做了一个鬼脸。
这时,石语嫣拉开柴门,「呀—」
惊叫半声,手未及缩回,人已吓僵。
石语嫣脚前忽然立起一条大蛇,昂首摇身,嘶嘶吞吐着红彤彤的舌芯,样子十分凶恶。由于石语嫣挡着,段誉和虚竹均未看见这条大蛇,却见院外的草丛里突然涌出许多小蛇。
这些小蛇皆身长尺许,陆续爬来,细看竟足有上百条之多,或青或花,头呈三角,均是毒蛇。
段誉和虚竹不约而同扑向石语嫣,要去拉她回来,一下看见了那条立起半个身子的大蛇,皆为之一震,定足不敢惊扰,不料见大蛇前忽又多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事,此物吱吱一叫,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一扭,扑在大蛇背上,须臾间被蛇身紧紧缠住,接着便逃了出来。
大蛇软绵绵平铺在地,不再动作,腹部朝上,显然是死了。
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乍看像一只小老鼠,细看之后,才知它是一只灰白色的小貂儿,比常见的家鼠还要小一些,但灵活无比,咬死了那条大蛇后,又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所到之处,群蛇纷纷翻腹死去。
石语嫣这才醒过神来,花容失色,慌退几步,向段誉和虚竹各瞧一眼,赶紧藏去了虚竹身后,而虚竹脸色一变,听到山上笛声,便猜知谁来了,只见随笛声响起,上百条毒蛇好似听到号令一般,迅疾后退,边退边聚,聚成一堆后,齐齐昂首,群蛇中央忽又高高竖起两条彩蛇,一青一红,较其它蛇粗大数倍,显然是一对首领。
灰貂灵活之极地在蛇阵前窜来窜去,似一时无隙可乘。
接着,半山腰中闪出十几个红衣双髻童子,其中两个童子吹着竹笛,这两个童子身后,盈立一人,红发红衣,便是令虚竹心惊胆战的小蝶了。
钟灵见来人奇异,恐爱貂吃亏,忙来到段誉身旁,嘘嘘吹了几声。
白影闪动,那貂儿嗤的一声,钻回钟灵手里的竹篮。
叮铃铃,山上的小蝶晃了晃手腕上的铜环,笛声止息,聚成一堆的群蛇呼啦矮下身去,好似一个巨大浪花,四溅草丛不见,只余下那两条粗大彩蛇,仍昂首吐芯,有所戒备,待它们缓缓移动退去,一只弓立的小蜈蚣才露出来,原来这只小蜈蚣才是真正的首领。
虚竹认出,这只小蜈蚣正是那个死去的「臭蜈蚣」的旧物。
原来,小蝶怒离少林寺后,召集了一些散落旧部,知道父亲心意已决,无法挽回,于是欲将满腔愤懑尽数泄在那个三番两次占了她便宜的小无赖身上,派人到少林寺打探,得知小无赖果真失去武功,当即兵发少林,却在路上窥到,于是尾追而来。
群蛇退尽,小蜈蚣也飞快地隐入草丛不见,小蝶走下山,盈盈立定,得意地盯着虚竹,心愿得偿,开心一笑,红发玉脸映着青山绿野,已是美不胜收,花容一绽,更是娇艳无比。
钟灵觉眼前一亮,敌意大减,微笑问:「红头发的小姑娘,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小蝶笑容可掬,娇道:「我是来叫我的好孙儿回家吃糖的。」
说罢,向虚竹招了招雪白小手,她语气可亲,姿容柔美,令人心旷神怡,钟灵明知不真,却也一时几不能疑,诧异瞧向虚竹。
虚竹慌张向段誉低语:「小妖女来者不善,今日就仰仗二哥了。」
段誉当日在蝴蝶谷见过小蝶的狠辣刁蛮,听虚竹如此一说,颇觉棘手,皱眉想了想,道:「三弟放心,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像上回那样为你调停,不过大人不与小人过,三弟肯多让一些便宜给她就好了。」
虚竹苦笑,心道:「小妖女想占我什么便宜,我自然认打认摸,但恐怕即便如此,你这个书呆子也调停不了。」
石语嫣此时心神已定,回复心灰意懒,从虚竹身后离开几步,见院前草丛里遍布毒蛇,便扭头走去,想从屋后寻条出路,远离当下是非。
钟灵突然吃惊叫道:「这位姐姐留步,后面很凶险的。」
段誉一听,面色紧张,他不知有何凶险,但听闻「凶险」,便急忙向石语嫣追去,正遇那个呆傻小童跌跌撞撞从屋后跑来。
「虫虫,虫虫,我要那些虫虫……」
小童边跑边咿咿呀呀地叫着,竟径从院门跑了出去。
钟灵大惊,抬脚追去,「回来,快回来,那里有蛇……」
虚竹怔怔地左右瞧瞧,不料自己突然之间落了单,再一瞧笑眯眯盯住自己的小妖女,登时大慌,「哎呦!」
叫声便逃,刚跑出第三步,扑通摔倒,这跤摔得结结实实,双脚朝天,头脸重重扑在地上,且挣扎不起,两个脚踝叫根几近透明的细丝牢牢缠在一起,不免惊疑这柔线如此细,为什么挣不断,不由想起了诡异阴险的黑蜘蛛,登时面无人色,仓皇望向小蝶。
「咯咯……」
伴着清脆铜环之声,小蝶笑得花枝摇颤,得意走向虚竹。
虚竹滚在地上,灰头土脸,口鼻又出了血,望之真是惊恐狼狈已极,缠住他双脚的透明细线并非与黑蜘蛛有关,而是小蝶的「柔丝索」,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韧力异乎寻常。小蝶只使出此索,而并未使出金环等要命之物,乃是看在阿朱面上,既知阿朱对这小无赖身有所托,当然不好要他命,只是心中积了许多愤气,不泄不快,见小无赖被她吓得狼狈不堪,胸中大出了一口恶气,一边笑着,一边寻思:这无赖打伤过自己的腿,也冒犯过自己的脸,那么我就该把他吊起,断了双腿,每天打一百个耳光,但日后阿朱姐姐一定会怪我,那我就叫他自断一腿,每天令他自己打自己好了,我未动手,阿朱姐姐怪我却说不出。
小蝶慢慢走到虚竹前,见他连滚带爬地躲缩,忽又改了主意,但觉把小无赖抓住,并不如叫他当下这般惊恐更令她心畅,于是嘻嘻笑道:「姑奶奶我的那些龙儿喜欢吃夜食,天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忽闻一声冷哼,抬眼见一个中年尼姑冷冷望来,这尼姑的眉梢眼角间隐隐有股戾气,令她心中一凛。
「丁姑娘,慢着……有话好说。」
段誉焦急喊着。
段誉拦住了石语嫣,石语嫣不大情愿地慢慢走回,段誉对她既不敢触,也不敢离,只得亦步亦趋,二人到了虚竹身旁,钟灵也拉了那个小童回来,见了虚竹惨相,向小蝶惊叱:「你是谁?想要怎样?」
钟灵并不识虚竹,更不知曾险被「直捣黄龙」,只知他是段誉的朋友,自然视为己方。
石语嫣闻言也忍不住向小蝶怒目而视,心里十分不安,她当日随慕容复赶赴蝴蝶谷见过了小蝶与虚竹相斗,知此红发妖女手段刁毒,不禁为虚竹担心。
「丁姑娘……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你们……」
段誉结结巴巴说了这半句,上回蝴蝶谷他成功做了调停人,而今日己方毫无筹码,令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小蝶瞧瞧段誉,又瞧瞧钟灵,眼光扫向钟灵挽着的竹篮,现下任何一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唯有那个奇异的小貂令她有所顾忌,她终日与毒物为伍,毒物天敌便也是她的天敌,因此明知是个小小的野兽,也不由暗生忌惮。
小蝶再瞧瞧甘宝宝和石语嫣,忽然认出石语嫣来。
「咦?这不是少室山上的慕容大小姐么?干么对我凶巴巴的,你不跟着你的情郎哥哥,来这僻静荒野做什么?哦,嘻嘻……莫不是与我阿朱姐姐一样,也是受了这个小无赖的欺负……」
小蝶说着瞧向石语嫣的小腹,不怀好意的地抿嘴一笑,转身扬长而去,扔下一句:「不过,到了今晚,他就是我的人了,哼哼!」
石语嫣的脸色已然灰白,小蝶那一句「情郎哥哥」和暧昧眼神一下戳到了她心伤的最痛处。
虚竹惊怒看着小蝶离去,费了好大劲也扯不断脚踝上的细丝,忽然想起靴里匕首,抽出来一割二断,这才站了起来,与段誉相视一眼,均无主意。
钟灵问:「这人到底是谁?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段誉道:「她们是星宿派,与我三弟应该只是有些误会,不过邪门歪道向来不讲道理,恐怕不好调停,只是牵连到你和伯母,真是对不住!」
钟灵看母亲一眼,小心道:「娘,我带段誉哥哥他们到后面去躲躲?」
甘宝宝推搡一下那个小童,将他拉进屋内,在门后冷冷道:「把他们送去就给我赶紧回来。」
钟灵带众人转过院后藩篱,走过一段乱草掩盖的小路,忽见一片污泥堆积的大沼泽,纵目眺望,死气沉沉,方圆数里草木不生,只从泥中零散长出一堆一堆的茅草,展延至沼泽深处的一间半斜草庐。
「我和娘初来这里时,听闻这死湖叫做黑龙潭,全是十余丈深的污泥,轻功再高,也是难以立足。」
钟灵说着折下一根树枝掷入潭中,树枝横在泥上,渐渐陷落,下沉之势虽甚缓慢,却绝不停留,过不多时全无踪迹。
虚竹和段誉望之骇然,怔怔看向钟灵,知其意是要去潭中的草庐,不知有何妙策,却见钟灵向前微微一跳,双足踏入污泥之中。「啊!」
段誉惊呼,却又见污泥只是没上了钟灵的鞋底,钟灵东一脚西一脚走了五六步,回头笑道:「你们不要怕,踏上我的脚印就无妨了,千万不要走错。」
段誉犹豫一下,踩着钟灵在泥中留下的脚印,到了钟灵身后,笑道:「我明白了,泥底下藏着木桩,暗合阴阳五行之变,是不是?」
钟灵开心笑道:「不错,段誉哥哥你真是聪明,乙木在东,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为癸水,当初我为了追赶貂儿,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这木桩不知是谁留下的,那间草屋子里也早没了人,但想必就是貂儿原先的主人,现今除了貂儿,其它走兽都不能容身。」
虚竹听了放下心,也沿脚印到了段誉身后,然后回头看着石语嫣,对她有些担心,却见石语嫣稳稳当当跟了来,起先很谨慎,两步之后,落脚就很快,并且转折间毫无停滞。
原来石语嫣在曼陀山庄不能习武,因此颇务医卜星相、琴棋书画,以及兵法纵横诸般杂学,一听钟灵说出秘诀,便对木桩的方位了然于心。
一行人走向那间草庐,虚竹忽觉脚下一实,似是踏到了硬地,这才发现潭中居然有个小岛。小岛不大,只一间低矮草庐,庐内除了一个草席,再无他物。
石语嫣进了草庐,打量一下,似嫌拥挤气闷,出去坐在岛边望着一潭死水。
而段誉在草庐内发现了一块奇怪石板,铺在草席下,刻有图形和文字,上面还散落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钱。段誉小心拂去了铜钱和碎草,惊奇叫道:「九天玄女六壬课!」
仔细看了一会儿,向虚竹解释道:「这里刻着一部卦文,此卦文从唐时留传,至今在相术者间常见,而在此地出现,显然不是街头酒肆那种江湖骗术,曾在此居住过的一定是位高人。」
段誉说完向石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指着石板最下方的小字,一边努力辨认,一边念道:「绍圣三年,阴阳易变,千年一劫,有往无来。」
「绍圣三年?不就是现在?大宋赵煦亲政后,将年号改为『绍圣』,这难道早有人预知了?」
段誉惊讶大叫,而虚竹听到「千年一劫」,心也突突一跳,想起天山之上的独孤雪也说过此语。
二人相觑,迷惑再看石板,其斑驳暗绿,显已年代久远,字迹更不是新刻。
这时钟灵回去后提着食盒赶来,因了母亲命令,不敢逗留,匆匆又离。
虚竹和段誉不再想石板的怪事,坐在草席上边吃边商量出路,虚竹如今武功尽失,段誉的绝招又时灵时不灵,因此二人苦思一番,定下的计策只能是「敌不退,我不走。」
段誉哈哈一笑,自嘲道:「三弟,咱们这计策不正是『有往无来』?」
虚竹也笑道:「是是,既然早有高人指点,咱们自该认真遵从。」
钟灵唤声「段誉哥哥」,又回来进庐,手里端着拿给三人的御寒衣物,家里没有男子衣服,她便拿了自己衣服给石语嫣,而给段誉和虚竹捎来一套薄褥。
「咦,那位慕容姑娘呢?」
听了钟灵一问,段誉和虚竹都是一惊,二人只顾了商量计策,却一时忘记了石语嫣。
「我去瞧瞧。」
虚竹说着匆匆出去。
钟灵放下衣服和薄褥,向段誉一笑,歉意道:「自从我爹爹去世,我娘十分伤心,性情大变,平时总偷偷淌泪,不喜外人,你不要怪她。」
段誉忙道:「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冒然前来打扰了伯母清修,对了,你们怎么到了这里,我爹爹一直派人到处找你们。」
「呃,那是我娘执意要离开,我想她是不想让我和你……」
钟灵说着,变得忸怩起来,「那日你抱着我从石屋子里出来,突然之间见到了那许多人,我怕得要命,又是害羞,只好闭住了眼睛,但你爹爹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钟灵和段誉都想起了那日在万劫山庄石牢之外,段正淳对钟万仇所说的一番话:「令爱服侍小儿段誉。孤男寡女,赤身露体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做出来?我儿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虽然未必娶令爱为世子王妃,但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我不是成了亲家吗?哈哈,呵呵呵!」
草庐狭小,随着天色暗下,眨眼变得黑暗,段誉和钟灵互相看不清,却气息相闻,脸都有些发烫。
「好妹子……我爹爹当时那么说……但那……那是不成的。」
「为什么不成?是因为这位慕容姐姐么?」
「啊?不是。她……她……她现下只当我是哥哥。」
「不是她,那就是木姐姐了?木姐姐怎没随你来?」
「她……自从离开你家,听是随她师父隐居了,她更是我的好妹子了,爹爹和我二娘都很惦记她。」
钟灵扑哧笑了,笑嗔道:「除了她们俩个,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妹子?是不是也算上了我一个?」
段誉不料钟灵如此爽直,十分不好意思,胸口却是一热,听钟灵天真烂漫的谈笑,觉得与她在一起甚是轻松,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为石语嫣苦恼,来的路上更是为苦求不得而沮丧万分,此时难得的愉快,正想跟着调笑一句,却突然听钟灵叫道:「哎呦!什么东西咬了我。」
钟灵叫着弯下腰去察看小腿,惊讶盯住前面地上,昏暗中依稀见一物从草壁底部飞快逃了出去。段誉也发觉了,弯下腰追看,不料那物又飞快钻回,接着见草壁一动,那个像小老鼠一样的灰貂也钻了进来,追着先前那物嗖嗖爬到了钟灵脚下。
二人这才看清,灰貂追赶的那物竟是方才见着的那只小红蜈蚣。
钟灵眼见二物到了脚下,想要躲避,双腿泛麻已不听使唤,眼睁睁见到那只蜈蚣的数十只脚,飞快爬到脚面,向上一跳,钻进了裙下,又想不到自己的灰貂追赶来,往上一窜,也忽地不见。
钟灵坐在草席上花容失色。
「啊啊……快快,段誉哥哥快帮我……」
段誉吃惊一愣,大出意外,急忙上前抬起钟灵的那只脚,钟灵又叫:「它们爬上来了,爬上来了……」
钟灵叫着双手在身前身后乱舞,但无论如何扭,就是抓不到,小蜈蚣和灰貂一前一后,都快如闪电,灵活之极,眨眼功夫爬遍了钟灵全身。
段誉看准钟灵身上迅疾移动的耸起,双手乱拍,却总是扑空,他扑在了钟灵身前,一虫一貂就去了钟灵身后,他接着扑去,一虫一貂又去了钟灵大腿,两物躲在衣下黑暗中,飞快追逃,总不肯出来。
钟灵无奈何,带着哭腔嘘嘘一吹,平时她一吹口哨,貂儿就乖乖听话,可是这貂白天被敌人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现下有机可趁,大有一雪前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意。
钟灵突然止声,无力仰在草席上,她先前被蜈蚣咬了一口,毒发起来,四肢软绵,却没有失去感觉,两只动物贴肉爬窜,更兼段誉劈里啪啦地乱拍,都令她欲呼不能,全身奇痒。
段誉以为钟灵昏倒,更加失措,一急之下,匆匆解开钟灵领扣,想要将虫貂暴露出来,手触到滑凉柔肤,一怔才知,已把好妹子全身摸遍,尤其是凸胸前的那种奇特弹酥,但情形紧迫,稍一迟疑,还是将钟灵的领扣和裙腰都解开,衣襟拉到两旁,惊见两个黑影从钟灵的肚兜下嗖地窜去她腰里,更不敢迟疑,又慌忙脱去钟灵的青裙,在她齐膝的里裤上拍拍打打,但当他用两手同时护住了钟灵的左右腿,一虫一貂又窜去了钟灵的两腿间。
那小蜈蚣贴着光滑的腿缝,突然寻到一个温潮洞穴,似极幽深,当然认定是最妙的藏身之处,但不能轻易钻入,敌貂又追得急迫,只得逃开,不死心地来回逡逃,连连以头相触,试图入穴而藏。
钟灵感觉到这令她麻麻酥酥的企图,挣呼不得,只吓得心一次次停了跳。
段誉见钟灵裆内虫貂蠕动,惊想此节,想到虫子可能会钻进钟灵肚子,心中更急,双手一扯,终将里裤也脱了去,好在以为钟灵昏迷,眼下又黑,因此不顾忌讳,赶紧拎起里裤用力向旁抖了抖,心想最好能将虫子抖了去,但他只想对了一半,小蜈蚣顾着藏身,正好被随裤拎起,但没被抖落,而是一扭身,顺着段誉手臂一下扑到了他脸上。
段誉忙不迭丢掉钟灵里裤,接着见黑影闪动,灰貂也追扑到了他脸上,段誉双手急抓,貂儿追着蜈蚣早已奔去了他颈后,段誉手指险些插入自己眼中,一呆之际,虫貂钻入衣内。段誉手忙脚乱除下长衫长裤,双足乱跳,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拍,哎呦一叫,被小蜈蚣咬了一口,伤处又痛又痒,惊恐之下,只得褪下贴肉所有衣裤。
小蜈蚣逃窜之中没了衣物掩护,向前一跳,又落在钟灵身上,段誉跌跌撞撞上前去扑,不料扑在钟灵身上便不能动了,至此已无可奈何,心里虽万急,扑鼻却是一阵阵的少女体香,胸膛又压着软玉温香,令他不由一阵阵迷糊。
一虫一貂兀自一逃一追,小蜈蚣仍一心要逃去那个湿热洞穴,但回回被貂儿追赶出来。
钟灵不能出声,但心里始终清楚,段誉哥哥脱去她衣服,又扑住她,一口口浓重的男子气息扑在她耳脸,令她惊羞万分,有了这突来的羞喜,对身下虫子的惊惧渐去,只是觉蘸上些如蚁动一般的酥麻来,令她从里到外越来越热,被不断触犯的隐秘处也似乎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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