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为何拒绝将三厂的九江府的名单交出?三厂的走狗荼毒天下,志在激起民变,这些走狗帮凶杀一个少一个,岂不大快人心?但你却呵袒他们。”小曼有点不平地说。
“彭姑娘,杀几个小奸,于事何补?你知道因此会牵连多少无事么?杀一个走狗,三厂会多派三个来,反而更糟。敝号与京师大昌钱庄有往来,大昌的背后主子是刘太监,三厂的银票,皆出自大昌,敝号所收的银票,皆责成当地官府偿付,直接由府署的同知大人签发,不经手其他官吏。这是说,持票人是谁,连当地的官吏也不许参与过问。如有泄漏惟敝号是问。名单交出,敬业钱庄必是第一个遭殃的人。不必说了,这些事说来并不愉快。”
“小伙子,你的处境委实很难。”破扇翁感慨地说。
“所以必须早日结束,防患于未然,刘太监贪残恶毒,贪如狼暴如虎,败亡之期指日可待。在他未败亡之前,敝号决不开业,以免被他所累,玉石俱焚。”
“结束之后,你有何打算?”
“钱庄结束,布庄仍可经营。”
“乱起之后,布庄同样有风险哪!”
“只留南京河南浙江三地分号,料无大碍。敝号位于各地大邑,小丑跳梁,不足为害。
以江西来说,有两处分号,分别设于南昌九江两府城内,这班毛贼充其量只能在小邑山泽啸聚,断难攻城略地劫掠大邑。”
“你算定他们必败?”
“是的,刘太监不足恃,他们不敢以刘太监作为号召,师出无名,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哦!你倒是明若观火哩,老夫也认为他们不成气候,玩命而已。这样吧,你何不乘机随老夫苦练三年两载?有艺防身不是坏事,进可自卫保身,退可延年益寿,何乐而不为?”竹箫老人诚恳地说。
“只是,晚辈无法分身,老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好吧!我不能勉强你。记住,日后如有困难,可到光州找我。”
“晚辈日后有暇,当趋府拜望向老前辈请安。”
近午时分,四人四骑踏入了夏家寨。经过长途跋涉,安平有点支持不住,寨中有一阵子好忙。
一住半月,两老不能久留,半月中已将防身的绝学传授完竣,告辞上道而去。
安平加紧安排,先命乃兄暗赴温泉镇建造宅院,准备万一有人前往生事,以便迁离暂避风头,预作狡兔三窟的打算。
七月下旬,他快马加鞭向南赶,要以最快的脚程,赶返庐州府将情势告知黄徐两位东主。
这一天,他单人独骑驰出浦州的南门,城门刚开,晓色捞胧,只有他一人一骑在道上奔驰。反正坐骑必须在风陵关卖掉,不需顾忌脚力了。
官道前一段傍着大河南行,已届秋汛期的大河,河水滚滚南下,奔腾澎湃,声势骇人。
他之所以要快马加鞭急赶,便是要在秋讯到达前渡过大河。
大河每年要涨四次水,称为四汛。最可怕的是立秋前后的伏汛和立秋至霜降期间的秋汛,汛到时,商旅无法过河,渡船全部停航。
伏讯的洪峰已过,秋汛将至,这几天正是过河的好时光,拖上几天,秋汛光临,他就无法及时赶到庐州府啦!
奔驰了三十余里,到达富首山的西麓。这时,官道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南下的客旅没有他快,北上的商旅尚未到达,富首山是蒲州与风陵关的中心点,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赶路。
这一带地方不太安静,盘据在中条山的好汉,经常突然出现收买路钱,甚至杀人越货。
他身上带了数百两金银,倒不是怕强盗们收买路钱,只怕耽误行程,已经是七月杪,耽误不得。
官道左是富首山,右是浊浪汹涌的大河。富首山岗陵起伏,林本葱笼,不时可以看到无人祭扫的荒冢,令人觉得阴森森地。
越过一座山脚,眼前出现一座山坳中的平坡,有一条小径通向山林深处,似是樵径。岔路口,一株粗如水桶的巨树横倒在路上,阻断了官道。
他心中一呆,徐徐勒缰,缓缓接近,正想越野而过,路旁人影一闪,窜出一个穿青劲装的大汉,哈哈狂笑道:“三东主.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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