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作者:云中岳
强不了多少,因此仅入体近寸,不然恐将贯体而出了。右股的伤势也够严重,狼牙棒本就是
重兵刃,棒身带有尖齿,全力掷出力道千钧,棒端的尖刺贯入肉中,共扎了四个寸深的大
洞。要不是他练了气功,这一棒可能打碎他半边身子。股臀皮粗肉厚,这一样并未使他倒
下。为了掩蔽身份,他身上未带任何药物应急,怕被贼人搜出暴露身份,这时受了伤,真是
苦也只好咬紧牙关硬挺。他脱掉身上的衣裤,撕衣袂绞干裹伤,以免流血过多。处理停当,
他躺下养神。想起这次紫沙洲历险,不禁失声长叹。在青阳花了十来天工夫,花了大批金
银,好不容易交了几个见钱眼开的朋友,安排好打渔人的身份行业,方准备周全地潜入了红
娘子的贼巢腹地,可说一帆风顺,一切如意尽在算中。设想到一念之差,为救骆姑娘露出马
脚,终于功败垂成,只落得身受重伤,性命可危。目下此身仍在虎穴,是否可以安全脱身,
仍是未知之数,这条命保不保得住大有疑问。“真是好人难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日后
我必须加倍小心才是。杨寡妇这贼婆娘果然利害,我算是栽在她手中了,尔后要接近她,不
知要比这次难上多少倍呢1”他不住呐呐自语。用力过多,也失了不少血。他在痛苦中感到
万分疲倦和昏沉,最后一阵困倦袭来,终于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他被痛楚所惊醒,醒
来时星斗满天,发光的江面上,不时可以看到小舟往来巡逸。湾岸附近已没有火光,不知杨
寡妇是否还在那儿坐镇?口干、舌燥、头晕、五内俱焚,四肢麻木。“我的伤势恶化了,得
赶快医治。”他告诉自己。一阵痛楚,一阵晕眩,他就在痛苦的折磨中,时睡时醒。天宇中
斗转星移,漫漫长夜快过去了。“他们恐怕已开始在洲上搜索了,我得及早离开。”他迷迷
糊糊地想。他一咬牙,顾不了伤势,脱身要紧,便拖着半麻木的身躯,一寸寸向水里爬,出
了一身冷汗总算被他爬到水边了。天可怜见,水边恰好漂来一根枯木。他强忍彻骨奇痛,奋
身向水中一窜,天无绝人之路,被他抓住了枯木。他用尽余力,挟住枯木慢慢向外划去。划
出湾口,他已经行将力尽,江流一冲,将他和枯木带走,顺流向下游漂去。他盯视着逐渐消
失的洲影,喃喃地说:“再见了,紫沙洲。红娘子,只要你不离开紫沙洲,我会再来的,我
必定回来找你,希望你别死得太早。”求生的意志支持着他,冷冰的江水和痛楚,令他不至
于昏迷,抱住枯木向下漂,他相信天亮之后,便可让往来的船只发现,更深信定可漂流至岸
边,只消靠了岸,便拾回这条老命了。漂流中,先后从五六丈外驶过两艘客船,可是天色太
黑,他又无力发声呼救,失去了被救的机会。他脸是曾经用了极高明的易容药,药色淡而不
着痕迹,但泡在水中过久,药色逐渐脱落,褐色脸膛恢复了本色。“朝晖徐现,江面视界渐
渐及远,已可看到两岸的远山了。上下游有帆影,他的神智却逐渐昏沉。布庄东主陶深的货
船,正鼓浪而进,向抱着枯木漂下的周昌撞去。相距在十丈外,坐在舱面的陶深恰好站起来
伸懒腰,目光落在漂下的枯木上,赶忙向在一旁清理船篙的两名船伙计叫:“水中有人,快
救他起来!快!”
船夫循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粗眉锁在一块儿了。在大江下游一带,船夫们流传着一件最
不道德,最可恶的迷信,那就是尽可能不救溺水的人,以免找替身的水鬼找上他们。两个船
伙计迷信过深,并不是他们没有人性,也不能怪他们没有爱心,而是他们的生活条件和迷
信,迫他们硬起心肠,不管溺本人的死活。他两人像是见了鬼魅,耸耸肩,向江中吐了一口
口水,苦笑一声,依然干自己的活计。陶深大概知道船夫们的禁忌,大叫道:“二十两银子
救起那个人,不然我用帖子送你们到安庆府衙门究办。”只要有人出头,又有重赏,船伙什
就认为水鬼不能怪他们了,其中一人大叫道:“降帆,水中有客人要上船。”艄公手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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