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索缚龙
花子与香火道人厮混,是天经地义的事,因此即使让外人发现,也不以为怪。
静室简陋,有案一鼎一蒲团,连法器也没有。
天庆观的主持大法师叫清风,又老又丑而且干瘦,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坐上蒲团
上简直就像一具坐化了的干尸,要死不活的老眼,半茫然地注视着隔案坐地的老花子,
总算有一分半分活的形象。
“你说,怎么人全不见了的?”天涯怪乞猛抓头皮:“他娘的!太反常了。”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死结解不开,只有一条路可走,总不能大家挤在城里大眼
瞪小眼呀!在城里打打杀杀是犯忌的事啊!”清风道长有气无力地说,但似乎说话并不
怎么吃力:“难道留在城里现世?”
“你是说,都溜走了?”
“应该说,摆棋局去了。”
“谁先下?”
“黑子先布局,红子先攻。”
“谁持红子?”
“你真其蠢如猪,是谁先将人诱来的?”
“总不会双方摆出阵势对仗吧?”
“你以为他们都是英雄好汉呀?”
“你的意思……”
“谁有机会杀掉对方几个人,就毫不迟疑地不择手段地杀,谁有布陷井的才华,就
竭尽所能布置阴毒的陷井,总之,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杀戮,方式与上次华山大决斗完
全不同、那次是一场英雄好汉式的公平搏杀。”
“在何处下第一颗棋子?”
“不知道。”清风老道摇头:“方外人不问尘俗事,问也无能为力,上了年纪筋骨
都不听使唤,懒得深人了解冤冤孽孽,老友,赶快脱身事外,不客气地说,你那几手三
脚猫功夫,涉入其中,唯一的结果,将是尸体,饱了本县的蛆虫。”
“你是地主,你不管?”
“怎么管?我算老几?即使天下的人死光了,贫道也无动于衷,让他们杀吧:多死
一个就省下一个人的粮食。”
“可是……”
“你走吧!别忱误了贫道的清修,仍是一句老话:远离地狱之门。”清风老道下逐
客令,伸伸懒腰打哈欠。
“我不会走,我要看结果,当然,我会尽量避免卷人身腥屠场。
“但愿如此,尽量两字是送命之媒,好走,不送。”
※ ※ ※
世事如棋局局新。
每动一步棋,有如布下一个陷井。
同时,也给予对方沉重的一击,而且动子的人,都认为这一着定然是制胜的好棋,
对手绝难招架,将不死也将吃马吞车。
这一带没有山,举目远眺,田野直伸展至天尽头,但有冈有阜有树林。
城东城南都有矮矮的冈阜,城东过小黄河约十余里,有一座绵被冈,像一床大棉被
覆盖在地上,上面长满了树木,秋天树叶变色,所以称锦。
冈南的小农庄,是往昔的江湖大豪,曾经任开封周王府武学舍教头的百步飞虹孙礼,
放下刀枪搬弄锄梨的小小农庄。
百步飞虹的绰号,不是平白捡来的,他的拿手绝活镖枪,百步内穿心贯腹发则必中,
对面的人只能看到淡淡的一星枪尖光芒,旁观的人也只能看到电射的虹影横天而过,速
度骇人听闻。
百步飞虹与尚义门许门主算是近邻,交情不薄。
许门主这次不西返而南行,摆明了要与侠义道朋友共患难,途经尉氏,前来孙家作
客是理所当然的事。
许门主的亲友子侄门下弟子,浩浩荡荡十八个人,加上孟世家的幻剑功曹一家四男
女,还有一位神气的四海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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