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头戴方巾,身着青衫,黑髯垂胸,手摇折扇,是一中年文士。
江晓峰目光转动,约略的打量了四人一眼,肃立篷帐一角。
常明却一改那轻松、玩世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先对那满身补绽,形貌威武的人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师父,又对三个人躬身一个长揖,道:“见过三位伯伯叔叔。”
那身着无益大褂的老者,一挥手,道:“不用多礼了。
常明一欠身。道:“谢过伯父。”
那团脸,细眼睛的和尚,望了江晓峰一眼,笑道:“你这小要饭的带了贵宾到此,怎不给我介绍一下呢?”
常明微微一笑,道:“这一位就是你们几位老人家常常提起的江晓峰。”
江晓峰心中对这几位当世武林中身份极为崇高的人物,赶忙一抱拳,道:“晚辈江晓峰,给四位老前辈见礼。”
那手执折扇的中年文士,点点头笑道:“难得啊!江世兄这点年纪,竟然能身带奇毒奔出蓝府。视死亡如登仙界,这份豪气,实叫人佩服动很。”
江晓峰道:“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说不上什么豪气。”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非真金,火必熔之”
一伸手中折扇,指着那第一个身侧放着古剑的老者说道:“这位是天雷剑王清乾…”
江晓峰抱拳一礼,道:“王老前辈。”
天清乾颌首还礼,道:“不敢当。”
中年文士又指那圆脸细眼的和尚说道:“大名鼎鼎的笑面佛天灯大师。”
折扇一转,指着那短须如戟,满身补绽的大汉道:“这位是铁面神丐李五行。”
李五行哈哈一笑,道:“老要饭的。”
天灯大师目光转到那中年文土身上,笑道:“你自己呢?
怎不自我介绍一番?“
中年文士笑道:“小弟么?名不见经传,说了也是白说。”
天灯大师道:“你不好意思,我和尚替你说了吧”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接道:“别瞧他文文静静,如若讲除恶务尽的手段,我们都输他一筹,就算那老要饭的,也得甘拜下风…”
中年文士接道:“区区公孙成。”
天灯大师接道:“人称生死判官,摘星手。”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当年金蝉子老前辈,以金蝉步和飞剑划法行道江湖时,武林中宵小敛迹,过了十几年平安的岁月,如今江世兄承继了金蝉老前辈的衣钵,再出江湖,但愿能使魔氛平靖,重见武林太平年月。”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晚辈虽然学得了金蝉步,但因未得先师指点,只是粗枝大叶的学了一个梗概,其间精要之处,都未能学到。”
王清乾道:“令师只有你一个传人吧?”
江晓峰造:“晚辈机遇巧合,无意中找到了仙师隐身之地,学得了金蝉步法,和飞输剑招。”
天灯大师道:“那时,金蝉子老前辈可是已不在隐息之地了么?”
江晓峰道:“晚辈找到先师隐居之地时,先师已然不在,晚辈在那里一住七年,始终未见先师回来一次。”
公孙成道:“江世见全凭毅力,摸索面成绝技了?”
江晓峰道:“晚辈学艺七年,确未受人指点,不过,先师留字的注解甚详,只可惜晚辈才智有限,未能尽得仙师所学。”
王清乾道:“金蝉子老前辈,未留下其他物品么?例如书信和日常使用之物。”
他问的虽然含蓄,但江晓峰已听懂了王清乾弦外之音当下说道:“晚辈查点室中之物,对先师他去向,找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天灯大师道:“金蝉子老前辈生死之谜,惑然武林甚夕。今日,当可从江施主日中,求得确实消息了。”
江晓峰道:“先师有个留简,说明他去求证一事,五年之内,如是仍不归来,那就是把室中之物,遗赠与先入其地的人,如若习他武功,就算他的传人,晚辈见那留书,已是数十年之后了。”
公孙成道:“如若那金蝉子老前辈,还在世上,此刻已界百龄之人,但他一去数十年,不见踪影,就事而论,似是已身登仙境了。”
王清乾道:“金蝉子老前辈生死之谜,今日总算找出了一点确实讯息,虽然未能全部明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公孙成轻轻叹息一声,道:“江世兄由蓝府中来,想必对蓝府中事,有所知晓了,唉!
蓝天义一生行侠,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忽生奇想,致使武林大局一夕大变……”
王清乾冷笑一声,说道:“二十年前,我就瞧出他是假仁假义的人物,只是,那时他侠名正著,兄弟之言,别人只当作过耳边风,还要取笑兄弟妒忌他,才造谣中伤,致养虎为患,才造成今日之局。”
李五行冷冷说道:“最使老要饭不明的就是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两人一向受我武林同道的敬仰,德高望重,想不到,这两人竟然投人蓝府,甘为蓝天义所用,哼哼,老要饭的日后如见着两人,非得问他们个明白不可。”
公孙成道:“李兄稍安勿躁,兄弟对此点心中一直有些怀疑,但却始终无法求证,因为,那些参与寿筵之人,大都是已投人蓝府,只有江兄和方秀梅两个人,未为蓝天义所用,这中间,只怕是大有内情…”
李五行道:“什么内情,哼!人家江晓峰和方秀梅都能跑出来,难道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就不能跑出来。”
公孙成道:“如是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脱身而出,此刻江湖上早已闹得血雨腥风了”
李五行道:“为什么?”
公孙成道:“那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是何等声望人物,只要他们振臂一呼,蓝天义一生侠名,立刻将付于流水,必然会激迫他提早动手。不会再这样多虑了。”
李五行略一沉吟道:“公孙兄说的倒也有理。”
公孙成笑道:“过奖,过奖。”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道:“江世兄,在下想请教一事。
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吩咐,在下知无不言。”
公孙成道:“蓝天义寿筵之上,能使群豪颔服,想来必定是有其原因,江世兄身临其境,目睹经过之情,如肯详细说明,必是大有价值了。”
江晓峰沉思了一会,道:“当时,在下并未觉着什么?如今想来,那蓝天义早有准备的了。”
公孙成道:“该是一场精密无比的计划,事先竟然未泄露出一点风声。
江晓峰道:“唉!就在下观察所得,就是进人蓝府中人,在事前也无法瞧出一点蛛丝马迹,直到事情发生,蓝天义露出了狰狞面自,大家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公孙成道:“蓝天义盛名正著时,突然退休,使兄弟觉得非常的奇怪,因此,兄弟早已派人暗中混入了蓝府中去。”
江晓峰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公孙成能在蓝天义侠名正著之时,看出他日要为害江湖,而且还派人进人篮府中去,这人才智、谋略,可算得非同小可了。
但闻李五行道:“公孙兄早已派人混人蓝府中了?”
公孙成道:“不错!因此。兄弟对蓝府中事,常能事先获知个一鳞半爪,可惜的是兄弟选派之人,在蓝府中职位甚低,不能参与府中机要大事;而且那位综理府内大小事务的老管家游福,又是一位精明异常的人物,兄弟为了不使这条线索中断,故而要他尽量减少活动。”
天雷剑王清乾道:“公孙兄事前在这深草丛中,布置了这样一个隐密的存身之地,也是得那位内应的报告了?”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他混入蓝府中数年之久,大概就是一件消息最为重要了。”
李五行道:“那庄院之中,究竟是放的什么?”
公孙成道:“他只告诉我,蓝天义很秘密的在此设了一个别庄,庄中藏的何物,他未说清楚。”
语声微微一顿,道:“三位没有到此之前,兄很想到那庄院中去看过一次。但那庄院中防守极为森严,除了那片刻不断的巡逻人之外,还有几头巨犬,兄弟深恐打草惊蛇,也不敢进人院中查看。”
江晓峰道:“晚辈倒是曾经混入那庄院中去过一次,但不幸运很快被人发现了,以致未查出个所以然来……”
他本想说方秀梅还混在其中,但想此事一旦泄漏,对那方秀梅安危影响太大,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但闻公孙成说道:“兄弟虽然没有混过去。但庄院外百一棵大树,使我查看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还无法断言那庄院存放的何物?但已可决定那不是人…”
一直面带微笑的笑面佛天灯大师,此刻却突然一收笑容。
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公孙成道:“我看到的似是很多巨大的铁笼,外面用黑布罩着。”
李五行问道:“都是什么东西?”
公孙成道:“因为距离过远,兄弟兄能看到那铁笼的形式,看上去很高大,如若那铁笼关的野兽,也定然是很庞大之物了。”
李五行道:“难道是虎豹之类的猛兽不成?”
公孙成道:“这就很难揣测了,但就大体上言,应该不是虎豹才对,虎豹虽是凶猛,用来对付一般人,也还有用,如若用它用付武林高手,兄弟很想不出它能有什么威力,就以李兄说吧!三百只虎豹,也未必放在你心上。”
笑面佛天灯大师道:“咱们如此想,那么蓝天义必然也早已想到了。”
公孙成道:“不错,以蓝天义的才智,决不会用虎豹来对付咱门了。”
李五行道:“这中间有些可疑之处,近日必得去查看一下才成。”
江晓峰道:“就在下所知,此刻是去不得了。”李五行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因为镇江蓝府中的精锐,都已经到了此地,据说那蓝天义也将于今日到此。”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江世兄,可是凭仗金蝉步突围而出的么?”
江晓峰道:“说来惭愧的很,晚辈这次得脱凶险,并非是凭位武功闯出。”
公孙成道:“个中详细内情,江世兄可否见告?”
江晓峰道:“我被人还了一条命,脱围而出。”
李五行、天灯大师、玉清乾、公孙成,虽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阅历丰富,但也从未听过还命之举。都不禁为之一怔。“公孙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人还了江世兄一条命?“江晓峰道:“玉燕子蓝家风数月之前,在下在金陵,无意中救了她一次,这一次在下被蓝福率人围困,堵于那住院大厅之中,蓝家凤坚持还我一命,叱退蓝福,放走了在下。”
李五行道:“玉燕子艳美之名,在下是早有耳闻,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还是一位恩怨分明之人。”
公孙成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晓峰脸上瞧了一阵,道:“蓝天义幸好是晚了一步,如果蓝天义早到,玉燕子纵有还命之心,也是无能为力。”
李五行目光突然转到常明的脸上,道:“你出去了一天,是否深到一点消息?”
常明道:“弟子和蓝家凤照了面,半兄烤熟的野兔,卖了她一万两银子。”
天灯大师笑道:“好买卖啊!比我和尚化缘还利大,人家说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看起来,这话有商榷,老要饭的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走偏锋,你小要饭的却是什么鬼花样都能耍得出来,像公孙教出来的一般。”
公孙成道:“你和尚不用高抬身价,照兄弟的看法,小要饭的倒是和你有很多相似之处。”
天灯大师微微一笑,道:“青出于蓝,我和尚是望尘莫及,我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一本十利、倒做过两票,半兄野兔能卖一万两银子,却是从未听过。”
公孙成道:“钱到手,饭人口,我不信那蓝家风会随身带有一万两银子。”
常明道:“这个自是不会。”
天灯大师接道:“怎么?是欠帐?”。
常明笑道:“小要饭的如是要人欠了帐,还配学你老人家的降魔十二掌么?”
天灯大师怔了一怔,道:“我几时说过传你降魔十二掌了?”
常明微微一笑,道:“你老人家如是真的没有说,那就算小要饭记错了。”
李五行冷哼一声,接道:“常明,你越来越胆大了。”
天灯大师摇头说道:“老要饭的,没有的事,我和尚跟你是朋友,跟小要饭的也是朋友,咱们各交各的……”
目光转到常明身上了,接道:“你和尚师怕这降魔十二掌,早晚要传给你,不过,你小子此时的功力,还无法把降魔十二掌的威力,完全的发挥出来,想学我的压箱底的本领,没有别的法子,兄有用求进一途,到时候,你不学也不成。现在,我倒要听听你骗那蓝家凤银子的事。”
常明道:“蓝家凤确然不可能随身带上一万两银子,但蓝家富可故国,她身上的珠宝,决不止万两银子之数,要饭的一狠心,要了她一件抵押品,假如我没有看走了眼,这东西大约可值它个三五万两银子。
天灯大师道:“什么东西?”
常明深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指环,笑道:“就是这枚指环。”
公孙成道:“给我瞧瞧”
话未说完,突闻蓬然一声轻震,传了过来,似是有一物倒摔在地上,公孙成霍然站起身子,常明也收超了墨石指环,一侧身,闪出篷帐。
王清乾伸手抓起古剑,缓缓站起了身子。李五行、天灯大师,也随着站了起来。
江晓峰也长长吁一口气,蓄势对敌。
一时间,蓬帐中呈现出一片紧张。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常明扶着一个六旬左右的老人,缓步行了进来。
公孙成前行一步,迎了上去,伸手扶着那老人,低声说道:“闵兄。”
那老者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低声说道:“老朽能再见诸位之面,死也瞑目九泉了。”
公孙成道:“闵兄,你先坐息一下,缓一口气,不用多说话。”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不成了,我要撑着这一口气,把话说完。”
王清乾作出右手,抵在那老者背心之上,低声说道:“闵兄,以你精纯的内功,大约还不致非死不可,我肋你一臂之力,快些运气调息,有话以后再说。”
天灯大师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丹丸,,道:“吃下和尚这粒丸药。”
那老者摇摇头,道:“诸位的盛情,老朽心领了,但我知道不成了,蓝福一拳震伤了我的内腑,不用糟蹋灵丹了,让我把话说兀。
公孙成凝目望去,只见那老人脸色一片惨白,已然不见一点血色,知晓他受伤确然很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王兄,不用费心了,闵兄之伤,恐非人力所能挽救,咱们听他把话说完,再尽心力救他。”
李五行道:“你知他伤的很重,此刻动手救治,还未必能够救活,要他说完话,如何还会有救?”
公孙成道:“如若咱们无法救活阂兄,又未让他说出胸中之秘,闽兄这条命岂不是白白丢了么?那当是要含恨九泉了。”
只见老人一张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带四五块黄豆大小的紫色血块,显是震碎了的内脏。
这时,不但公孙成,连天灯大师、王清乾、李五行等也瞧出来人确已是到了伤重难医之境。
王清乾内力暗发,一股热流,攻入了受伤的内腑,带动行血,也催起将要停息的心脏,重行跳动。原来,那老者吐出第二口鲜血之后,那保心护命的一口元气,也随着散去,人已晕了过去。王清乾以本身内功,逼出的真气,使他由晕迷复苏过来。
兄见那受伤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进入那座庄院中……”
一阵急速咳嗽,打断了他未完之言。
公孙成低声说道:“闵兄,慢些说,我们会很用心的听。”
那受伤老人长长吁一口气,道:“那庄院中,放了很多大铁笼、笼子里都是一些人猿,?
公孙成接道:“那些人猿怎样?”
受伤老人道:“人猿、人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闭目而逝。
玉清乾暗运内功,一股强大的真气,攻入那老人内腑。
但枯油之灯,已难再燃,玉清乾强大的内力,也只能见那老人前胸微微起伏两次,却无法快他再启口说话了。
王清乾黯然叹息一声,道:“他伤的太重了。”
缓缓收回按在那老人背上的手掌。
公孙成道:“他内腑已为内家掌力震碎,纵然是华陀重生,扁鹊还魂,也无法救活他了。”
天灯大师叹道:“如若他到此之后,咱们不慌着救他,让他开始述说经过,也许他能够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李五行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倒是那蓝天义在庄院之中,养了人猿,不知是何用心?”
天灯大师道:“人猿应该是兽类中最聪明的一种动物了,蓝天义养了一大群人猿,其中必有它重要的作用。”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大师常年行脚于深山大泽之中,对人猿之类,比我等了解较多,就大师所知,那人猿是否可以学习武功?”
天灯大师道:“和尚西行昆仑时,曾经见过昆仑派一位硕果仅存的老前辈多星子,那多星子年高德功,已不再问派中事务,独居于昆仑山一座绝峰之顶,养了两头人猿为伴,贫僧亲眼看它们生擒虎豹,除了天生的过人臂力之外,”出手隐隐中,似是含有武功招术。“公孙成道:“大师之意,是说那人猿,亦可能习武功了?”
天灯大师道:“正是此意。”
李五行道:“人猿再狠,也难和人的才智相较,就算它们能习武功,也难学得深奥之学。”
公孙成道:“正因它们不像人这等狡猾才智,所以,它们不能学武功则罢,如是一旦能学武功,其艺必专。”
李五行道:“我不信人猿能强过人类。”
公孙成道:“李兄之言,也许有理,但就小弟所见,那人猿有两大优点,决非人类能及。”
李五行道:“请教公孙见了。”
公孙成道:“一是它的天赋臂力,和跳跃飞纵之能,二是它的忠实,可寄予完全的信任。”
李五行道:“公孙兄高见不错,不过,人猿究竟非人,就算它能学成武功,也无法和人抗拒啊!”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这并非太难的事,他们有过很长时间,在这些时间,足可以研究成一种手势或语言,指挥那人猿的举动,一个狡猾阴沉的人,可以指挥数头甚至十头以上的人猿。”
王清乾仰起脸来,长吁一口气,道:“蓝天义大深沉了,他一面博取侠名,以获武林同道的敬仰,一面却暗中准备,训练出很多高级的剑手,直等他一切准备妥当,才选定六十大寿动手,一举之间,又把江南道上的武林高手,收为己用,唉!算算他这些准备,怕不要二十年么?他在四十岁壮年之时,已经有这份野心了。”
李五行道:“经几位这么一说,老要饭的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趁他发动之初,一切尚未完全就绪,咱们几个,先给他搅一阵如何?”
公孙成摇摇头,道:“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害了他,也害了整个武林,他如不得到这武林中正邪两大宝典,量他也不敢妄存霸吞江湖之心。”
李五行道:“公孙兄,这都是已成之事,目下最重要的是咱们应该如何对付那蓝天义,如果,只谈过去,咱们谈上个三五年,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灯大师道:“你老要饭的急什么?公孙见智略用谋,不但我和尚甘拜下风,就是你老要饭的也是望尘莫及,他如是想不出法子,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名堂来。”
李五行道:“说的是啊!但老要饭觉着尽谈过去的事,于目下大局无补。”
公孙成苦笑一下,道:“前些时,兄弟邀请诸位至此相聚,原想借仗几位之力,进人那庄院中,查看一个明白,如是机缘凑巧,一举间把它毁去。”
李五行接道:“好啊,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咱们立即赶去,闭它个天翻地覆。”
公孙成道:“现在,这法子行不通了。”
李正行道:“为什么?”
公孙成道:“因为过去,兄弟对蓝府中的真实情形,并不了解,此刻,听得这位江世兄一番话,兄弟深感惭愧……”
王清乾道:“你惭愧什么?”
公孙成道:“我把蓝府中的实力,估计的太低了。”
李五行冷冷接道:“但现在,你也不能把他们估计的大高,你如是心中害怕,老要饭的愿带着小要饭的进人庄院一行,我不信,蓝天义那些属下,个个都是三头六臂的人物。”
公孙成心知李五行特殊性躁急,一言不对,说不定真的会带常明,赶往那庄院中去,必得先设法按下他心中怒火才成。“
心中信心转,也冷冷说道:“李兄,这个,闵兄比你的身手如何?”
李五行微微一怔,道:“可和老要饭的拼上百招不败。”
公孙成道:“你能震碎他内腑,让他吐血而死么?”
李五行道:“这个,老要饭的恐怕是很难办到。”
公孙成道:“玄真道长、无缺大师、和乾坤二怪,比你老要饭的如何?”
李五行道:“乾坤和老要饭的可在伯仲之中,无缺、立象也许比老要饭的强些。”
公孙成道:“这就是了,阂兄被蓝福一掌震碎内脏而死,玄真、无缺和乾坤二怪都未离开蓝府,如是这位江世兄说的不错,他们已然为蓝天义所收用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李兄别忘了,那蓝福只不过是蓝天义一个老仆,蓝天义的武功,也许强过他数十百倍不止。”
李五行似是已被公孙成说服,轻轻咳了一声,道:“若老要饭的就算不行,但还有王兄、天灯和尚,和你公孙兄啊!我不信,咱们几个人合在一起,还无法和他们大干一场。”
公孙成道:“不错,咱们几个人,都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望的人物,但咱们至多和无缺、玄真、乾坤二怪打个半斤八两,说不定还输人一筹,如若对方再加上几个人,咱们是非败不可,要是咱们去拼命,捞一个够本,捞两个赚一个,倒是不妨一试,但如咱们想挽救武林大劫,那就不能冒昧从事了。”
李五行一腔火爆之气,似是完全泄去,干咳两声,道:“公孙兄的意思呢?”
公孙成道:“兄弟邀请诸位到此之时,实是存着先毁去他这座庄院,再作打算,但此刻形势不同,这法子是不能用了,不论诸位的感觉如何,咱们几个人,已无法担起这个担子了。”
天灯大师道:“你心眼最多,目下既不宜硬拼,应该想想别的法子啊!”
公孙成道:“兄弟觉着,目下第一件大事,应是把目下江湖大变,传播于江湖上去……”
玉清乾接道:“既非我们几人之能,能挽救这次大劫,只有结合武林同道,共谋抗拒大计了,首先要武林中有所觉醒,蓝天义纵然有所行动,也不去那样得心应手了。”
公孙成道:“困难的是,蓝天义侠名太盛,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说他要造劫江湖,只怕是很难使人接受。”
李正行道:“这么说来,咱们说出去也无人相信,那岂不是白说了么!”
公孙成道:“但说了总比不说强些,至少可以使人提高警觉之心…”
目光一扫天灯大师,玉清乾、李五行等,接道:“所以,还要三位分头奔走一阵。”
天灯大师道:“怎么一个奔走之法?”
公孙成道:“劳三位分到各大门派,说动各派掌门,携手合作,共同对付那蓝天义。”
玉清乾道:“此事只怕有些不易。”
公孙成道:“我知道,但诸位一定要辛苦这一趟,除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之外,各位还要设法说服各方雄主……”
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这位江世兄,告诉了咱们很多的内情,已够诸位用以劝说他们了。”
天灯大师道:“我们都有了去处,你呢?”
公孙成道:“兄弟自然是也不能闭着,我要设法找一个人。”
天灯大师道:“找什么人?”公孙成道:“神算子王修,那蓝天义不但在武功上已经登峰造极,就是在智谋上,兄弟觉着也难以和他抗衡……”
玉清乾叹息一声,道:“四年前,兄弟在黄鹤楼上,遇到神算子王修一次,那时,他就告诉过我一句话……’”
李五行道:“他说了什么?”
玉清乾道:“他说江湖上五年之内必有大变,当时,江湖上一片和平气象,兄弟也未把此话放在心下,想不到竟被他不幸言中了。”
公孙成道:“他既然早知道了,决然不会不管,兄弟相信,他也在暗中追查此事了。”
李五行伸手抓抓一头蓬发,道:“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聚而散么?”
公孙成道:“李兄有何打算?”
李五行道:“老要饭的意思是,咱们既然聚在一处了,多少也该给蓝天义一点颜色看看。”
公孙成道:“这个兄弟自有打算,不过,要你李兄帮忙李五行接道:”成!你老弟吩咐,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公孙成淡淡一笑,道:“兄弟之意,是想留下你老要饭的徒弟,给我帮忙。”
李五行呆了一呆,道:“留下常明。”
公孙成道:“不错。”
李五行道:“天雷剑王兄,在武林中声誉极高,大江南北,各门各派,对他敬重异常,一言九鼎,天灯和尚,行脚苦修,武林中人人知晓,说起话来,自有分量,老要饭的素少和人往还,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
公孙成道:“有一大帮派,非要李兄亲自赶往一行不可。”
李五行道:“说说看,老要饭的还有这点分量么?”
公孙成道:“就兄弟所知,丐帮中有两位长老,和李昆交非泛泛,那两位长老,又是丐帮帮主素来敬重之人,对丐帮帮主有着很大的左右力量……”
李五行冷冷说道:“你似是对我老要饭的查得很清楚啊!”
公孙成道:“为了武林大局,希望李兄能忍耐点小气。”
李五行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老要饭的试试看。“回顾了常明一眼,接道:“跟着你公孙叔叔,自会有你的好处,但你要好好的干。”
常明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一礼,道:“弟子谨记教言。”
李五行脸色一片严肃,缓缓说道:“公孙成,如是老要饭的有了什么不行,我这个小要饭的徒弟,就算交给你了。”
公孙成道:“在下相信李兄必可说服丐帮,使他重行插手江湖中事。
江晓峰在一侧听得十分奇怪,暗道:这李五行师徒,衣着褴褛,颇似丐帮弟子,但听他口气,却似是和丐帮还有着一番恩怨。“
那李五行一向生性躁急,说走就走,一抱拳,道:“王兄,和尚,闵见后事,几位照顾吧!老要饭的先走一步了。”
话落口,人已穿出了软帘,纵身而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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