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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上码头不久,船家三名水夫登岸有事,小舟上只留下柏青山一人,他安坐舱面,安静地注视着码头上忙碌的人群。河上乘北航行的大多数是漕船,客船并不多。整座码头泊了大小数十艘客货船,以他这艘船最小。
蓦地,码头上奔下一个十六七岁少年人,背了一个小包裹,似乎膂力甚大,身材也相当壮实,眉清目秀,但眉梢眼角带有重忧,将挡路的人拨开,跌跌撞撞冲过人丛,引了一阵粗野的咒骂声。
少年人来得真巧,恰好接近了柏青山的小船前。
柏青山这艘船最小,右首是两艘大型的所谓官船,左首则是三艘漕船。
码头上方,四名挟了木棍的青衣大汉,正排开人丛下追,四下一分。恶狠狠地向下抢,眼看便要追及。
少年人左右一看,目光便落在柏青山的小舢,不假思索地奔上跳板,跳入船中,焦急地向坐在船头的柏青山叫道:“船家,开船,给你一两银子,渡我过河。”
青山呵呵笑道:“船家不在,上岸去了。”
少年人一怔,想退上岸已来不及了,四大汉已经奔迎。
“快跳水。”青山叫。
“我……我不会水。”少年惶然叫,急急去抽跳板。
“你怎么啦?”青山问。
“先把船弄出去。”
“傻瓜,他们不会找船追你?”
四大汉到,奔迎船头。
少年人一急,抓起了一根篙,大喝一声,抡篙便扫。
最先跳上船来的一名青衣大汉木棍急架,一看便知是行家,“划地为牢”斜搭住舱板,“啪”一声便架住了长篙。
长篙太长,一近身大事去矣,毫无用处,另一名大汉乘机一跃而上,快步冲进,木棍兜胸便点。
少年人身手够高明,篙杆向上一抬,“啪”一声震起木棍,丢蒿乘机抢入,像是猛虎出柙,抢入大汉怀中,“砰”一声来一记“霸王敬酒”,一拳正中大汉的下颔,力道甚猛,手疾眼快。
“哎……”大汉狂叫,“嘭”一声倒了。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第三名上船的大汉木棍来势如电,“噗”一声敲在少年人的左腰胯上。
“哎唷!”少年人同时大叫,也倒了。
第四名大汉及时抢到,扑上抓住少年人的右手一扭,熟练地用脚掌插入,踏住上臂擒住了。
“绑!”第三名大汉,丢棍取出了绳索,熟练地绑了少年的双手。
码头上人群骚动,有人大叫:“欺负人,快阻止他们行凶。”
青山安然不动,冷静地注视着形势的发展。
上来了两名敞衣大汉,领先的人双手叉腰,沉声喊道:“诸位,你们为何欺负一个小孩?”
四大汉之一挟棍上前,冷笑一声道:“咱们捉逃奴,阁下最好少管闲事。”
敞衣大汉哼了声,迫上两步道:“捉逃奴?拿来?”
“拿什么来?”
“巡检司的腰牌,地方官的手谕。”
“还没报案。”大汉大声说。
“那么,在下必须问清,把他叫起来问问。”敞衣大汉一面说,一面向前走。
大汉伸手一拦,冷冷地说:“阁下,奔牛镇郑大爷的事,少管为妙。”
敞衣大汉脸色一变,向身后的同伴哼了一声说:“二弟,你听见没有?”
“大哥,听见什么?”二弟冷冷地问。
“人家常州府奔牛镇的人,杀过府来,在咱们镇江府吕城镇捉人,说是捉逃奴,又不许咱们过问哩。”
“这叫做驱卒过江,飞象过河。”二弟仍然冷冷地答。
“二弟,你看怎样?”
“我?咱们把他们四位仁兄,灌饱水再说。”
“对,不然他们认为咱们吕城镇无人呢!”
码头上人声大哗,有人叫道:“先把他们揪下来,先打他个半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