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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也就是公堂,巡检大人全套官服,正在集合丁勇,外面奔来一个冒失鬼,慌张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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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道:“启禀大人,姓吴的事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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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检大人年约四十出头,倒没有多大的官架子,未计较禀报人的无礼,因为他自己已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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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点支持不住。浅水牧场的人已被事首杀得人仰马翻,他巡检老爷不足二十名丁勇,想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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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不啻飞蛾扑火,但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挺身而出,听说事首来了,吓得几乎小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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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变色叫:“什么?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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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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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说来……来找大人问……问话。”冒失鬼结结巴巴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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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简直岂有此理,小民百姓岂敢向父母官说问话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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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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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检大人打一冷战,虚怯地说:“快!告诉他本官不……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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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秋华已带着两个死囚,排开把门的两个丁勇,踏入厅中沉下脸,喝道:“许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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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你该早些儿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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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巡检下不了台,恼羞成怒,拍案怒叫道:“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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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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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在怀中取出一块掌大的腰牌,“啪”一声丢在公案上,冷笑道:“本官的身份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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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漏,惟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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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巡检大吃一惊,抽着冷气语不成声地说:“是……是秦王府的……的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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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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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中卫的腰牌。”秋华纠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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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巡检屁滚尿流爬上官座,捧着腰牌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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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一把夺过腰牌纳入怀中,大喝道:“许巡检,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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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官只……只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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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浅水牧场的人,是不是江洋大盗?他敢不顾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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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便便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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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也就是所谓处决死囚,只用于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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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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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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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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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人命关天,普天之下,谁敢恣意杀人?迫死奴婢也是死罪,何况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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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旁杀人?你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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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巡检变成了磕头虫,浑身战抖,已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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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脸色冰冷,继续说:“王爷驾薨,僖王爷袭封不久,派出三卫的人巡视各地探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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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重惩贪墨,雷厉风行,你居然敢在此地与地方恶霸狼狈为奸,草菅人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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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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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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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转身就走,走了五六步,扭头说:“本官在此尚有不少时日逗留办案,这期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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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小心点,管住你的人,一概不许外出,走漏了丝毫消息,本官先砍掉你的驴头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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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如果你能重新做人的话,本官留你一条活路,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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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巡检不住磕头,不住叫:“大人开……开恩,下……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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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已不听他的话,带着两名牧奴,出衙上马,蹄声得得,向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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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镇五六里,他取出一把银钞,分给两个牧奴,说:“两位,在下不能送你们,赶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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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宜禄镇,另求生路去吧,走得愈远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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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牧奴想挣下坐骑叩谢,却被他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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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牧奴泪下如雨,颤声道:“大人恩比天高,再生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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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别叫我大人。”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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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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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腰牌是在下于西安府偷来的,我这人不是做大人的材料。走吧!祝福你们。在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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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候一时辰,以便阻止牧场的恶奴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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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牧奴紧张地说:“恩公,如果在宜禄镇没有顶要紧的事,还是早早离开为妙。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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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带了场中的凶狠师父,到盘谷和柴八爷打交道,如果他赶回来,恩公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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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快走。”秋华笑着说,兜转了马头,徐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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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中等侯了一个时辰,没有发现人追来,方驱坐骑驰返宜禄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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