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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脚步声终于止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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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都出来。”叫吼声像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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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人首先爬出门外,只感到心向下沉。远处的永安村栅外,被反绑了双手的人为数不少,正被大批税丁押着向府城动身,皮鞭声叱喝声,与送行的老少妇孺的号哭声相应和。而棚屋附近,散落着不少握刀携剑的税丁,附近的棚户都被赶出屋外,税丁们正逐屋搜查。站在他面前的共有三名佩刀税丁,另一人是永安村的一名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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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十步外,三个面目狰狞的督税署班头,正和两名钦差府的走狗交谈,似乎在商讨重要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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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督税署的差爷来查户丁。”甲首苦笑着说:“戚家的老三和老七跑掉了,这几天你曾经见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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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老汉好久没进村了。”张老人据实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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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税丁指指小莲:“你家里就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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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税丁正走向棚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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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张老人机警他说:“小犬病重,无法出来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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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把他拖出来。”税丁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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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首脸上变了颜色。另一名税丁冷笑着问:“张甲首,你不是说这一户只有两个人吗?怎么多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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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甲首直打哆咳,语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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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棚屋的税丁,已拖死狗似地把林彦拖出来了,往地上一丢,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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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差爷,那是老汉的第二个儿子,逃匿在外两年多,昨天才返家,进门就爬不起来了。”张老人卑谦地诉说:“这畜生逃亡在外无衣无食,病重垂危才想到返家挺尸。老汉正打算今早向甲首投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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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他昨晚回来,你就该当时就向甲首申报。”税丁火爆地叫,转向甲首问:“你看是不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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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知道他的次子张二逃走在外,上面有案可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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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这人是不是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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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首左看右看,迟疑他说:“小的不……不清楚,好……好像是,身材差不多。脸病得变了形,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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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他拖走,到衙门去问。”税丁向同伴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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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税丁踢了林彦一脚,喝道:“站起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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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无法站起,但不得不挣着撑起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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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爷天恩。”张老人哀求:“他病得太重,过两天,老汉叫他到衙门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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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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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吃力地站稳,吃力地迈出第一步。虎落平阳,他必须离开张老人跟税丁们走,以免累及张老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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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税丁催促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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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出第二步。真不巧,脚下是一个小土洞,一脚踏空,人向前一栽,砰然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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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丁一把揪住他的发结往上提,在他青灰色肌肉扭曲的脸颊抽了一耳光,怒喝道:“别装死,站起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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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走。决不装死。”他吃力他说,眼中有怨毒的火花。这一耳光力道不轻,打得他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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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顽强,税丁先是一怔,接着怒火上冲,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手起掌落,给了他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吼道:“你这厮吃了豹子心老虎胆,那还了得?居然敢在太爷面前逞强,不打你个半死你还不知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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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重重地摔倒,只感到天旋地转,口中发咸,触及内.伤,痛得他浑身发紧,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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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爷们饶命!”张老人狂叫:“他……他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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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再闹连你也带走。”税丁凶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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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五个人被这里的闹声所吸引,慢慢地向这儿走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虬须大鼻、佩了剑的中年人,操着山东腔的官话问:“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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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爷,事情景这样的……”税丁将经过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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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爷拉起林彦,精明凌厉的目光在他浑身上下转,冷冷地问:“你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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