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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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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六章 路逢双圣--------------------------------------------------------------------------------

回到谷底,山顶上,昆仑双圣坐在雪地上,对冲奔上来的端木长风和古灵哈哈大笑。

愈来愈近,端木长风先前因激愤而涌升的勇气,也与时俱减愈来愈消减得快,接近至十余丈下,勇气几乎已完全消失了。柴哲已将梭宗僧格安顿在谷底,奋勇向上爬。

古灵追上了端木长风,叫道:“少庄主退,我上去。”

端木长风扭头下望,只有柴哲正向上爬,杜珍娘三个人皆站在百十丈下的谷底,若无其事地袖手观望。这一来,又激起了他争强好胜之念,顿忘利害,一声怒叫,扭头向上抢,在三丈外拔剑冲上,剑似经天长虹,点向坐在左面的太虚,形如疯狂。

双圣盘坐在山巅平坦处,相距两丈左右,端木长风鼓勇进击,两人仍安坐不动,拊膝狂笑,视若不见。剑到,太虚抓起手边的木杖,猛地一搭一绞。

端木长风的剑脱手而飞,左手的暗器骤发,三枚绝脉问心钉幻化成三道几乎目力难觉的虹影,射向太虚的小腹。太虚左手大袖一抖,像是刮起一阵狂风,三枚小钉随着刮起的雾般雪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同一瞬间,太虚的木杖“噗噗噗”三声轻响,奇快绝伦地敲中了端木长风的左小腿,右大腿,左肩外。

“哎……”端木长风狂叫,扑地便倒,骨碌碌向下滚。

“哈哈哈哈……”太虚放下杖仰天狂笑。

坐在一旁的大玄向骇然变色的古灵招手,叫道:“轮到你了,上来,贫道陪你练练。”

太虚徐徐站起,杖点向滚至五六丈下爬不起来的端木长风,一面笑道:“你真没有用,三记轻敲便爬不起来了,贫道且替你卸下一条腿,送你下山与狼群玩玩。”

古灵不得不拼命了,迎面拦住喝道:“休欺人太甚……”

“呸!不远万里追杀,想污贫道清修胜境,你还有道理?吃我一杖。”太虚冷叱,兜头就是一杖下劈。

古灵的蛇纹杖是百炼精钢所打就,不惧宝刀宝剑,对劈来的木杖哪会放在眼下?扭身一权横扫,向木杖击去。

“笃”一声响,木杖无恙,蛇纹权却反向外崩,带动了古灵的身躯,马步虚浮,斜冲出丈外,几乎丢杖扑到。

“你的臂力不错。”太虚说,大踏步跟到,木杖一闪,去向古灵的左腿弯。

古灵心胆俱寒,身形不稳,不敢接招,急向倒退。岂知所站处是斜坡,积雪奇滑,不退倒好,一退便站立不牢,突然滑倒向下滚。

太虚在后面跟下,一面说:“除非你能滚下谷底,不然你得断腿。”

古灵心中叫苦不迭,想稳住站起,木杖却在后面紧跟,站起必定挨揍,只好任由身子向了滚滑。

滚下十余丈,已是头晕目眩,委实受不了。滚滑其实并不吃力,但被人迫着滚滑,滋味和感受完全不同,怎能不头晕目眩?

危急间,柴哲到了,向侧一闪,点手叫道:“老道,来来来来,小可还没领教你的绝学呢。”

太虚停止逼迫古灵,站在柴哲身前,眯着老眼不住向柴哲打量,久久方呵呵一笑说:“你们七个人中,大概你最有种,最有出息。”

“好说好说,小可深感荣幸。”

“取下你头上的毡巾,贫道要看看你。”

柴哲取下包头毡巾纳人怀中,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道你可不能以貌取人。”

“咦!原来是个乳毛未干的黄口小儿,怪不得如此猖狂,果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你上吧!娃娃。”

柴哲这次不再客气了,决定先下手为强。同时,他知道老道的木权不能碰,碰了不丢剑也会断剑,注入内力的木权比金铁更坚韧可怕。他决定用智取,徐徐走近,撤剑笑道:“你老道年纪不小了,所谓老小老小,彼此的性情差不多,你返老还童,所以不必笑我小。你瞧,你的笑容不是很天真么?”

太虚神色一正,左手抚须道貌岸然地说:“小子无礼,居然与贫道……”

“嗤”一声响,柴哲突然伏倒出剑,划破了老道的袍襟下摆。

柴哲乘老道不备时,突然伏地出剑,捷逾电光石火,一剑中的,可惜,他到底心中有点怯。老道隐修昆仑,练气术出自玄门方士,正宗气功以玄门弟子马首是瞻,玄门的罡气更是至高无上的练气绝学。两老道既称昆仑双圣,练气还能不登峰造极?即使是突袭,也不可能有效,因此他心中存有惧念。同时,更怕老道及时反击。所以他攻招突袭时,先存有脱身避免反击的念头,剑攻出人即向侧滚,功亏一整,只划破了老道的前襟下摆,劳而无功。

滚出丈外,他一跃而起,大笑道:“老道,你输了。”

太虚低头注视着划破处,再抬头向他笑道:“你这小子好狡黠,饶你一死。你,可以任意离开。”

上面的太玄向下走,叫道:“这小子鬼头鬼脑,用诡计弄巧,岂可饶他?”

柴哲收剑笑道:“道长不觉得说的好笑么?这位道长已经叫小可上,他不出招封架怪得谁来?你说我弄巧,你自己呢?五十步笑百步,你还好意思说?”

“你说我也弄巧?”太玄问。

“当然。”

“见你的鬼!”

“先前小可与道长交手,小可先说过领教二字。既然是领教,按规矩,平辈各出三招虚招为礼,前辈则让晚辈三招。你竟不看重自己前辈的身份,毫无前辈的风度,第二招便下重手,不是弄巧是什么?你说吧,你讲不讲理?”

“喝!依你说来,倒是贫道的不是了?”

“你自己明日就是。”

太玄呵呵笑,挥手说:“好,你走吧,放你自由离开。”

柴哲向古灵一指,说:“小可的同伴……”

“他们得下死亡之谷。”太虚抢着说。

“小可一个人,能置同伴于不顾么?”

“走不走随你的便,反正他们必须走一趟死亡之谷。”

柴哲坚决地摇头道:“小可决不贪生怕死独自离开,只好和两位道长一拼。”

“你要和我们拼?”

“不错。”

太虚冷笑一声,蓦地大袖一抖,叱道:“滚你的!你也配和贫道一拼。”

柴哲感到一阵无可抗拒的罡风压体而至,潜劲如山,真气一窒,身不由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丈外,“砰”一声头下脚上惯倒,迅疾地向下急滑,在雪花的伴送下,滑下三四丈方行止住,在骤不及防之下,他毫无反抗的机会。

“你再啰嗦,连你也得留下。”太虚冷冷地说。

两个老道不好说话,柴哲不再自讨没趣,狼狈地站起向扶住端木长风呆在一旁的古灵叫:“灵老,咱们下去。”

两者道不加阻止,哈哈狂笑着回到山顶坐下。

端木长风双腿受伤不轻,左肩更是严重,在古灵半扶半拖下回到谷底,已是支持不住。

杜珍娘是负责疗伤的人,她却不予置理。

古灵见杜珍娘冷得发抖,也不怪她,只好自己动手,给端木长风吞下一颗助气血运行的丹药,用推拿术推拿被击处。

柴哲向四周打量,用目光搜寻出路。两侧峭壁百寻,青黑色的岩石表面虽不光滑,但无法爬上,再高明的游龙术壁虎功,也难支持百寻,何况天气太冷,穿的衣服又厚又重,根本不宜使用这种艺业爬上去。

他的目光向下看,一面向古灵说:“灵老,要不断地替少在主推拿,以免上面的两个老杂毛生疑,小侄往下走一趟找找出路。”

他独自向下走,一面运气抗拒愈来愈冷的寒流,一面留意两侧的山势。

两里左右,左面的峭壁已尽,衔接峭壁的是另一座奇峰,虽没有峭壁,但坡度峻陡,积雪甚厚,稍加碰触,便纷纷下坍,露出底部的坚冰,其滑如油,这种地方谁也休想爬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峭壁与奇峰交界处,交界处高仅七十寻左右。

“惟有此地可以一试,再往下走冷气彻骨,谁也支持不住,必须冒险一试。”他喃喃地自语。

详加察着良久,他信心大增,兴奋地往回走。心中焦虑的古灵见他目现喜色,急问道:“怎样?有希望么?”

他点点头说:“大有希望。但须费不少工夫。”

“怎样?”

“下面两里余峭壁尽头,可望有出路、”

“刚才咱们已经走过那一段,哪有出路?”

“刚才咱们只想找容易的路,所以不在意。这时咱们要死中求生,任何艰难也必须克服,退而求其次,便不难找出艰难但极可能脱险的出路了。两个老杂毛在上面监视,他们不可能永远在上面阻拦。诸位在此活动藉替少庄主疗伤的机会在此逗里,老杂毛便不会生疑。小侄带些应用物品前往辟路,运气好的话,晚间咱们便可脱险了。”

他将六个人所携带的飞爪百练索收齐,向白永安要了二十支镖,重新向下走。

宝刀藏锋录派上了用场,这把宝刃削铁如泥,削岩石不费吹灰之力。

他每隔三尺挖一道向内凹的容足石级,一丈高下用钢嫖钉人石缝中,挂上一条百练索。每根索长有四丈余,向下垂挂便于攀援。以下六丈不用索,可利用石级爬升。一寻八尺,七十寻不足六十丈。下六文不用索,十丈可系索一条。他预计每爬十丈休息一次,除了下面的六文必须靠手脚支撑之外,只消握住第一根索,便可将索捆牢在腰带上向上爬,万一失足,有索捆住也不至于跌死。

六根索他不能全用完,留一根应付崖顶的难关,不足之数,则用毯巾相接使用。每次只能爬一个人,爬上抓住第二根索捆牢身子;方可将第一根解开放下给第二个人使用,沿途不时打上一两枚钢缥,以便累了扳住休息。

他奋力工作,逐步上升。好在这一段山崖略向外张,山顶视线被崖所挡,不致被在山顶上监视的老道发现。

这件工作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似登天,稍一大意,可就得粉身碎骨。

如果没有藏锋录,这件艰巨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把神匕再次救了他。

整整费掉几近三个时辰,在天将人黑前,终于接近了崖顶。崖顶不能再工作,怕被两个老道发现。

两个老道始终坐在山顶上,寸步不离。

入暮时分,狼群在老道附近出现,像是老道豢养的家犬,有些蹲伏在老道身前,向谷底张牙舞爪长嗥。显然,老道将狼群召来把守,防止下面的人乘夜向上逃。

只怪柴哲操之过急,怕天黑后无法工作,等得不耐烦,在夜幕刚临片刻,奋余力挥动神匕,开出几级极为安全,足以轻易登升的石级,爬上了崖顶。

他趴伏在崖顶上仔细察看,崖顶上端已被冰雪所掩没,但仍可看出岖崎的原状,积雪起伏,似乎相当宽广。

钉好最后一枚钢缥,系好绳索,解开身上的捆绳,伏地向前爬行。

爬越三十丈左右,到了崖的北面,不由心中狂喜。

向下望,是不太峻陡的山坡,下降百十丈,白茫茫一无遮掩。坡下,山峰再起,但都是不太高的山野了。

“妙极了,滑下去该无困难。”他心中狂喜地叫。

他往回路爬行。上来容易,下去就难了,无法完全使用绳索防险,每根索只下四丈余,便得毫无保障地下降五六丈,方能握住下一根索拉上系腰防险。而且天色已黑,只消一步踏错,那就见阎王见定了。

在谷底等候的六个人,等得心焦,等得心惊胆跳,等得心中绝望。

“他一定自己走了。”端木长风绝望地说。他在古灵不断推拿活血过官之下。伤势已无大得,已可活动自如,只是仍不能用劲而已。

杜珍娘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

“你哼什么?”文天霸苦笑着问。

“你认为柴兄弟是什么人?”杜珍娘反问。

“这个……了不起。”文天霸迟疑地说。

“他会自己逃掉?古老,你说。”杜珍娘向古灵冷笑地问。

“很……很难说,但是……他不会舍弃我们。”古灵慎重地说。

“柴兄弟如果要独自丢下我们一走了之,他早就走了,还用等到今天?”杜珍娘愤愤不平地说。

“已经三个多时辰了,他不走了鬼才相信。天黑了,咱们向上闯。”端木长风咬牙低叫。

“向上闯?你没听见上面狠群的厉号声么?”白永安问。

“那么你又有何打算?”

“我?我等柴兄弟。”白永安沉声答。

杜珍娘哼了一声说:“谁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文天霸问。

“赌柴兄弟会转回来,谁有胆赌?以天亮为期。柴兄弟如果回来了。赌他不回来的人横剑自刎,以谢不信任柴兄弟之罪,我赌他会回来。”

“少庄主赌不赌?”白永安冷冷地问。

“你呢!”端木长风反问。

“我赌他会回来。”永安坚定地说。

“我也赌他会回来。”文天霸大声说。

“古老,你呢?”杜珍娘问。

“他……我想。他会回来的。”古灵答。

端木长风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万一他明晨不回来,你们都横剑自刎,岂不完了?”

“哼!反正生还无望,赌一赌落得大方。”白永安冷笑着说。

“少庄主敢不敢赌?”杜珍娘挑衅地问。

“杜姑娘,不可无礼。”古灵低叱。

杜珍娘格格狂笑,引来了一阵凶猛的狼嗥。

蓦地,远处传来了柴哲的叫声:“杜姑娘,你笑什么?”

众人扭头循声看去,黑暗中地上雪光朦胧,柴哲正在十余丈外飞奔而至。

“笑你,柴兄弟。”杜珍姐笑答。目中却泪下如雨。

“我有何可笑?”柴哲奔近问。

“笑你愚蠢。怎样了?”白永安接口问。

柴哲长叹一声说:“我确是愚蠢。你们听清了,我将出险的路与应注意的事说明。”

他确是愚蠢,他该一走了之的,只消向山下一滑便万事大吉,但他却冒粉身碎骨之险回来了。

他将地势和应注意的事详加说明,最后说:“灵老负责少庄主的安全,小侄保护梭宗僧格。先上的人在山顶会齐,不可擅自滑下山脚。走!到出险处再说。沿途注意运气行功抗寒,不然到达崖下便冻僵,那就麻烦大了。走!快跑暖和些。”

文天霸第一个先上,抓住第三根绳索放下第二根之后,向下招呼一声,第二人方开始向上爬。千艰万难,众人屏息着向上爬升。

文天霸距崖顶还差十来丈,蓦地崖顶传来一声暴叱,有人喝道:“牛鼻子老道,站住!”

“咦!你们是什么人?”是太玄的喝问声。

下面的人心中大骇,暗叫完了。

“你两个杂毛给我滚回昆仑去。”先前发喝声的人叫。

“呸!你居然叫贫道滚?”太玄怒叫。

接着,风雷声大作,雪花纷飞。

文天霸惊得手脚发软,爬不动了。

片刻,剑鸣隐隐,低叱声似沉雷,不时传出一两声双剑相接的震响。

只有一个人听出援手的人是谁,他就是柴哲。

他与梭宗僧格还留在崖下,他走在最后。

“快上,上面是闵老人在接应我们。”他向上叫。

文天霸没听到柴哲的叫声,却听清了上面的太虚怒叫:“没有人敢在昆仑双圣面前撒野,接剑!”

显然,双圣都动手了,剑鸣声更厉,似乎风雷大作,不少被剑气震飞的雪花,暴雨般向下落,打在头上力道虽不重,但足以令人心惊胆跳。

文天霸死死地趴伏在崖壁上,惊得浑身发僵,昆仑双圣先到了崖顶,只消用雪团向下掷,便足以令他粉身碎骨,怎能上去?即使能上去,也是白送死。

他下面是白水安,倒能沉得住气,见他不再移动,心中大急,低声向上叫:“快上去,把绳索放下来,上面有人牵制双圣,还不趁机上去作甚?”

文天霸定下神,凝神倾听,似乎不再雪堕下,剑啸声逐渐远离。

“你们是些什么人?通名!”是太玄急促的叫声。

没有人回答,只响起两声震耳的剑鸣。

听声源,已离开崖顶相当远了,文天霸精神一振奋余力向上爬升。

等他上到屋顶,恶斗声已止,罡风凛冽,雪地茫茫,哪有半个人影,他向下叫:“快上来,上面没有人了。”

声落,他循隐约可辨的凌乱足迹,向前急奔。到了崖北,向下一看,西北方向三四十丈的积雪山坡下,八个朦胧的人影,正如电射星飞般向下滑,冉冉去远,久久终于消失在夜暮中。

谷底的山头上,狼号声凄厉刺耳。

“老天!两世为人。”他喃喃低叫,只感到极端的疲倦袭到,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奇冷彻骨的雪地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方在崖北会齐,歇息良久以恢复精力,然后在柴哲的催促下,滑下了百十丈的积雪山坡,倾全力循山脚急走,急于脱离险境。

四更左右,不知走了多少路,所有的人都支持不住了,只好找到一处背风的树林,打开睡囊急急歇息,躺下去便睡了个人事不省。

除了睡囊和一些食物外,其他的行囊与杂物,皆丢了个精光大吉。假使近期内找不到番人的住处补充,他们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继续追踪了。

端木长风经此变故,总算完全绝了望,对方有昆仑双圣撑腰,这一趟算是白跑了。眼看已经成功在望,只因为他自己的刚愎愚昧,撞上了昆仑双圣,功败垂成,前功尽弃,他后悔无及,也确是于心不甘。

同时,他对柴哲更是妒嫉得发狂,恨之入骨。他这种人性情异乎常人,从不知自我检讨,只知妒嫉比自己强的人,决不宽恕别人的过错,所以除了古灵之外,他对所有的人皆怀有强烈的反感和愤恨,暗中在等候报复的机会到来。

次日一早,他们启程北行,在丛山中跋涉,迷失了方向,茫然地四处乱闯。

连柴哲和梭宗僧格都不知自身何处,对这一带完全陌生。柴哲所知道的是,必须远离昆仑双圣的势力范围。他不知昨晚闵老人与双圣谁胜谁负,离开双圣的势力范围方能安全。同时,他知道往北走可以找到古尔板索尔马河谷,只消到了河谷,进可至星宿海,退可回查灵海。假使端木长风仍然坚持不退,仍可重新找到谢金那群人所留下的遗迹追踪,重新找到进入死亡之谷的路当无困难。

近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山林连绵的山区,左面是高山,右面是大岭。

“我想,超越前面那座平岭,便该接近河谷了。”柴哲向古灵说。

“你有把握?”端木长风丧气地问。

“不知道,猜想而已。”他直率地答。

“看着河源图。”

“河源图没有用,咱们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他一面答,一面探手人怀取出河源阁递给端木长风。

端木长风不按图,说:“你画的图,你不知我更不晓。”

柴哲将图放人怀中说:“你们在此歇会儿,一面歇息一面进食,我到前面去看看,看前面有没有河谷的形影。”

“走吧,到前面再进食并未为晚。”端木长风下令。

“大家都累了,还是让我到前面先探路……”

“大家都累了,只有你不累,是不是?”端木长风气虎虎地说,举步便走。

“自讨没趣,这叫做好心没好报。”白永安怪声怪气地说。

端木长风扭头狠狠地瞪了白永安一眼,忍住怒火,居然没发作,扭头重新举步。在他的眼中,可看到阴狠无比的火花。

刚越过前面的山脊,在冰封了的茂林中行走,看不见前面的地势。降下岭脚,柴哲猛地低叱“前面有人,小心。”

“有人不是正好么?希望是咱们要找的人。人在何处?”端木长风问。

“在前面的树林中。约在里外。”

“哪有人影?”

“我确是看到那株最粗的树干后有人影一闪而没。”

“你会看到树后?了不起。”端木长风用嘲笑的语气说。

柴哲闭上日,不再发话,仅冷冷一笑,举步便走。

“我先去看看。”古灵凛然地说,他对柴哲的自力深信不疑。

“树林密集,视界不及半里地,你居然相信他可看到里外的树后有人,岂不可笑?千里眼也办不到哩!”端木长风仍然用不信任的口吻说。

可是,他忽略了前面的地势,所立处并非是岭脚最低处,最低处在前面不足半里地,因此事实是两面高,看到里外的人影并非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他们一面走一面谈论,愈向下走,愈不能远视,这时已看不见那株大树了。

由于端木长风的阻止,古灵这时确也看不到大树,因此作罢,未能过去察看,身陷危境而不自知。

降下最低处,开始向上爬升,山坡并不峻峭,仍然是一道平岭般的山脊。

不久,走在前面的文天霸叫道:“咦!有脚迹。”

众人奔近察看,柴哲与梭宗僧格仔细数脚迹,宣布道:“有十五个人,自东南向西北行,负有行囊,脚下甚重。其中之一可能脚下不便,需人搀扶而行。”

端木长风大喜道:“定然是咱们要找的人,他们不是遗弃了十六匹坐骑吗?有一个人引咱们入死亡之谷,剩下来的自然是十五人了,咱们追!”

说追便追,追不到半里地,树木密布,挂下无数冰棱,视界受阻。众人循足迹急赶,无暇兼顾其他,更忘了先前柴哲提出的有人的警告。

蓦地,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六个人影,喝声似沉雷:“老兄们,不必走了。”

前面五六丈,两侧的树后,鬼魅似的共闪出十二个人,他们陷入了重围。

柴哲大吃一惊,脱口叫:“是五岳狂客十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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