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欧阳庄主,这款子已经积了两年,今个儿应该结清了吧!你媳妇也娶了,年也过了,这一千两的债务,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说话的是鲁掌柜,他做的是煤炭、灯油的营生。欧阳山庄从前年积欠的款子迟迟收不回来,使他连着两年都亏损,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只要收回欧阳家的一千两银子,立刻可转亏为盈,所以今日他说什么也要讨回这一千两银子。
「鲁掌柜,这事我不清楚,你自己找王福去。」
欧阳烈最讨厌别人上门催债。讨债的都没好嘴脸;明明当日是巴不得欧阳家向他们买货物,今日却催钱催得像什么一样,好似别人欠他钱,他就可以任意羞辱人,让他看了直作呕。
「欧阳庄主,这债单上指明欠钱的是欧阳山庄,既是欧阳山庄欠的债,自然是找庄主,哪有找账房之理呢!」
「庄内的帐是王福在管……」
欧阳烈话还没说完,鲁掌柜就语带讥讽的说:「要是欠债不找正主儿,反而找底下的账房,那人人都要干庄主了,谁敢做账房伙计呀?这王福也真可怜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烈不悦的盯着市侩嘴脸的鲁掌柜。
「我是说欧阳山庄的账房该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了。庄主不管事,全推给王福……可怜那王福已经是上年纪的人了,不堪这样折腾啊!想不到欧阳山庄也会落得今日下场,连一千两银子都欠了两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将货物往欧阳家送,现在也不会要不回本钱。」
鲁掌柜刻薄的说着。
「住口!欧阳山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欧阳烈吼了起来。
「想当初欧阳家在江北可说是呼风唤雨,怎知落到你手里,欧阳家就负债累累……啧啧,真是富不过三代啊!」
欧阳烈气得咬牙切齿,一双眸子激动的成了红色,举掌便要劈下。
「欧阳庄主,今儿个我可是跟着官差爷儿一块来的,你要是动手打我这债主,是要坐牢的。是不是啊?官爷们!」
鲁掌柜望向后头的衙役,这些人早收了他的好处。他知道欧阳烈武功了得,要是没找个保镖,怎敢如此嚣张;这些官差也乐得收鲁老板的银两,因为那欧阳家欠钱在先,就算他不动手打人,也可将他抓回衙门问罪。不过因为欧阳家过去在江北势力庞大,能不惹他就不要惹他,他们只是来做做样子,确保鲁掌柜的安全。
欧阳烈受此屈辱,恨不得把鲁掌柜劈成两半,偏造鲁掌柜又有官差撑腰,激得欧阳烈牙齿都快咬断了,却无法拿他怎样。
「我说欧阳庄主,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还不起一千两,我倒可以考虑让你到我商行内做长工,以工偿债--不不不,一千两银子怕是你做一辈子长工都还还不起哪,这样算来,还是我吃亏呢!哈哈哈……」
鲁掌柜嚣张的笑了起来。
欧阳烈狂怒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正想一掌劈死那姓鲁的--「是谁敢让我亲爱的夫君去做长工啊?」
一个清脆的嗓音从外边传进来。
是苏采颦!
「夫人!」
正厅的管事奴仆家丁们都恭敬的喊道。
总管王忠看苏采颦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想庄主要是出手伤人,他第一个挡在鲁掌柜前面--不为鲁掌柜,而是为欧阳山庄。欧阳家今日负债累累,如果主子还背上杀人罪名,欧阳山庄就是彻头彻尾的毁了。他王忠在欧阳家三十余年,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欧阳烈脸色很难看,「妳来做什么?」
他虽未与苏采颦有夫妻之实,但也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被债主羞辱的场面。